两口给她看,又一次把皮囊塞上了。
实在拿他没有办法,知道他是在做给自己看,自己不过是偶尔对他几句好话,没有被他丑陋的容貌吓到而已,真的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事,却能得到他这么完全而执意的守护,真不知道上辈子修了什么缘,也许,自己的失忆,这是一份最珍贵的弥补。
天似乎渐渐的阴了下来,对于在太阳暴晒下的他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喜事,她抬头望望天,这难得的阴凉到是给赶路带来了好的讯息。
“暮衣,我们走吧,难得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太阳。”这个该死的沙漠,白天能把人晒干,晚上能把人冷成冰块,前两日的夜晚,她还能从马车上带的柴禾中点燃篝火,靠着火光取暖,自从车子被遗弃后,她就一直在哆嗦中紧紧的缩在他的怀里,在朦胧的睡意中,她依然知道,是他在用自身强大的内力在给她取暖,她心疼,他却执意要这么做,看着他用燃烧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她的愧疚在日渐加深,只希望能早一日走出这里,他就不用再这样为自己付出。
看看渐渐阴沉的天,他也点点头,牵起马匹开始继续他们的征程,只是那一向温顺的马却在这个时候闹起了脾气,若不是丑奴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只怕早已经挣脱缰绳逃跑了。
“这是怎么回事?”一向乖巧的马突然在这个时候表现出如此异常,两人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尽量安抚着。
就在丑奴安抚着马儿的时候,无聊的水潋滟开始环顾四周,却在远远的眺望间看见天边的一朵云飞快的向这边涌动,越是靠近,越是感觉到它的庞大,仿佛吞噬着一切,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奇景的她顿时张大了嘴巴。
“暮衣,你看那是什么云,好美啊,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云!”兴奋的跳着脚,忙不迭的扯着丑奴的衣服,让他赶紧看看这从来没见过的景色,只顾着开心,却没有注意到丑奴在抬头的一刹那眼睛里的惊慌。
“喂,喂,你干什么啊。”上一刻还在地上看着天边壮观的美丽,下一刻已经身在丑奴的怀抱中,从耳边呼呼掠过的风她能感受到,丑奴是在尽全力的奔跑。
“到底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来路是正南边,要去的地方也就是那抹云飞驰而来的方向是正北,而此刻丑奴却是抱着自己一路向着西南边奔去,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慌,连装满了两人食物与饮水的马匹都顾不上了,难道是要躲避那云朵?那云究竟又是什么?她纵然有着满肚子的话想问,可是丑奴压根就是个哑巴,现在自己问再多也得不到任何回答,不如等他停下来再慢慢问,对于他的任何决定,自己心里有种莫名的信任。
偷偷的从丑奴的怀里探出头,张着好奇的小脸看向丑奴的身后,滚滚黄沙有如海浪一般汹涌而至,狂风卷起黄沙,铺天盖地,早已经看不清楚方向,在这如暴雨般的黄沙中,在这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沙漠中,他们能做的,就只有奔跑,跑出它湮灭的范围,若不是丑奴及时的反应,自己两人早已经被掩盖在了这看似温柔没有脾气的细腻沙堆中。
在跳过一个巨大的沙堆后,他停下了身形,放低身子,将她完全包裹在自己的臂膀下,在这天地间渺小的就如同这偌大的沙漠中两粒小小的沙尘般的人,紧紧搂在一起,完全无力抗衡,只能看老天是否不屑夺取他们的性命而已。
她的耳旁传过呼呼的风声,空气中夹杂着沙子特有的腥气,让她感觉到越来越呼吸困难,心里却一阵阵的担忧,自己都这样,那他呢,那个尽全力保护自己的人呢?他还好吗?
将头埋的更深,听到耳畔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那似乎是一种安定的力量,隔绝了狂风的惨号声,阻断了黄沙的肆虐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心跳在安慰着她,让她的慌乱归于平静,若能一直在听着这样的声音,纵然再大的风浪,自己又有何惧?
放紧拥的臂膀渐渐松来,她有如从母亲羽翼下悄悄探出头的雏鸟,好奇的打探着这个世界,刚才的沙丘早已经夷为平地,而本是平坦的沙面的地方,却离奇的耸起了座座沙丘,不过短短片刻,天地已经巨变。
“你怎么样?”没有时间再去看风景,水潋滟心疼的看着面前的人,从上到下,全部裹在黄色当中,头发,眉毛,就连嘴唇上,也全部都是黄黄的沙砾。
摇摇头,在告诉着她自己平安的同时,也摇下一堆沙子,突然在两人面前弥漫开来的黄沙让毫无防范的他们一阵轻咳。
轻拍着他身上的沙砾,看着他狼狈的摇着脑袋,想摇下满头的沙子,她忍不住的大笑出声,铃铛般的声音在空中荡漾,远远传开。
“哈哈,暮衣,你知道,你知道你现在这样象什么吗?哈哈。”毫无任何女儿家的矜持,咧着嘴指着一头雾水的丑奴。
搂住他的腰身,她又是一阵摇晃,摇下更多飞舞的黄沙,她调皮的大笑:“你说你象不象我的‘摇钱树’啊?”
无声的陪着她傻笑,顺手将刚才沾染在她发稍的黄沙拂去,那笑容中有这些许的满足,不知是为了那‘摇钱树’,还是为了那三个字前面她不经意中加上的占有格。
不过开心的两个人在回到当初的地方后彻底失去了开始的好心情,马匹早已不知道去了那里,也许是凭着动物的本能跑的远远,也许早已成了这黄沙堆中永远的一个纪念,但是不管怎么样,他们两是再也找不着那马了,也无法再寻回马背上的水和粮食,这意味着剩下的两人,只能靠他们的意志和体力去用最快的时间走出沙漠,不然即使逃过了这次的劫难,他们也会因为失去水源和食物而再也无法走出这里。
幸好罗盘因为随时要使用而放在了身上,不然他们仅仅靠着夜间星光的指引而赶路的话,只怕两人真的要葬身在此了,他们没有任何抱怨的时间,只能趁着自己的体力尚好之时不停的走着,当走路已成习惯的时候,双脚已经不听意识的招呼而规律的迈着习惯性的步伐。
“暮衣,我现在开始羡慕你了。”突然无缘无故的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换来他的侧目。
“我真的好累,只能不停的给自己鼓励,可是我知道,不能说话,却又忍不住不说话,若我是你就好了,不忍也忍住了。”低头咕哝着,带着小女儿的撒娇和抱怨。
无言的摇摇头,拉起她的手,继续努力的迈着脚步。
到第四日的中午时分,按照计算中,他们已经在沙漠的边缘了,可她的体能也已经到了极限,到后来已经是丑奴在背着她行走,可是她已经渐渐陷入了昏迷的边缘,不停的喃喃自语,无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