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9、捉奸去也 ...
璃月的城主府就建在凰城的正中间,对于这座完全是由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建造起来的府邸,璃月对环境布局什么基本没有要求了,只要该有的都有,能住人就行。
来到宽敞而略显空旷的前院理事堂,璃月往台阶上的乌木长案后一坐,整个大堂尽收眼底。伸手抚了下桌面,一尘不染,抬眸瞧瞧,案上文房四宝无一不全。旁边还放着两册厚厚的书,璃月拿过来边翻边问:“牛轰,这是什么?”
“城主大人,这是我南佛的法令法规和军纪军法。”牛轰答道。
“放我案上干吗?”璃月不解。
牛轰有些无措地挠挠头,“城主大人,我们凰城……难道不需要法纪军令么?”
“需要,不过,我可不需要这些。”璃月将两册书地上一扔,道:“拿去烧掉,我凰城的法令,自然我们自己来定。”
牛轰汗颜,答应着捡起书册。
“四件事,你立刻下去办。第一,我不管你们这支队伍以前的编制是什么样的,从现在开始,我要你将他们分成互相**的九个旅,选出九个旅长出来,编好序号明天带来这里见我。第二,给我找个书吏过来,写字一定要漂亮,再找个跟班,脸蛋一定要漂亮。第三,就在迦叶江边有个小城叫‘七福’,城里有个客栈叫‘枫林晚’,客栈里有一条黄毛大狗名叫檀郎,你派几个人带几辆车过去,把它以及它的妻儿老小都给我接到这里来。第四,去统计一下,这些士兵们还有多少人没娶媳妇。”璃月有条不紊地布置。
当兵的办事就是干净利落,几人领命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去执行。
见他们消失在门外,璃月小手托着腮发了一会儿呆,从案上抽来一张纸,拿起一支狼毫,咬在嘴里思索开了。
凰城落成,请谁吃饭?
自然是叶千浔。
此次盛泱g变,她欠了几人的情?曦王府,血影g,玉无尘……嗯,也算有一点吧。
曦王府,其实不算欠他的交情,有了南佛这一靠山在后面,观渡老狐狸这些日子只怕睡觉都安稳多了。玉无尘么,反正六月要去九华山,不过就是让沈东志这支叛军得不到供给的功劳,也不算什么人情。只剩下血影g叶千浔。
想起上次这家伙执意要她在他和苏吟歌之间做个选择,负气而走,此番她请他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苦恼,她的感情会不会太多了一点?他们两个她都喜欢,都放不下,只不过相较而言苏吟歌似乎更讨喜一点,因为他从来不问她和别的男人之间的事,也从来不逼她做选择。仿佛只要她能与他在一起多一刻,他便多一刻的幸福。
她最喜欢他这一点。
而叶千浔,最最缺失 的似乎也正是这一点。
不管如何,她总要与他敞开心扉地谈一次,总这么拖着不是办法。如果他委实不能接受,那么,也只好说再见了。
即便舍不得,这也是唯一的选择。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不想被他勉强,自然也不想去勉强他。
“千浔,迦叶江里鲥鱼鲜美,想请你吃饭,如来赴约,请于五日内带消息给我,过时不候,我在凰城。璃月”
凰城是个新名词,但璃月没有刻意解释,以他血影g的人脉,想找到这座新建的城,找到她,应该轻而易举。
*
金缕有条不紊地实践着他对璃月的承诺,家具、粮种、果树苗、牲畜还有士兵们的家眷,源源不断地从迦叶江上向她的凰城漂来。
城里一片喜庆,简直比过年还热闹,其实也是合该如此,试想,哪个国家哪个城池能天天的每家每户发家具发粮食发钱啊?即便是三国的都城百姓只怕也没这般优厚待遇吧?
至此,这些差点被砍了头的兵士们才真正相信,他们不是在做梦,他们真的重生了,而他们的城主大人,就是带他们从地狱到天堂的观音娘娘。
然而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被他们在心里像女神一般敬着的城主大人,此刻正托着粉腮以一种色眯眯的眼光,将给她磨墨的小兵盯得满脸通红。
不是没见过美男,眼前这个名叫苗浩彦的少年跟她身边那些男人比起来也委实称不上是美男,只不过,这真是一张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啊,几年的军旅生涯让这少年的肌肤呈现一种极为健康的小麦色泽,匀称结实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轮廓,清秀利落的眉眼,再加上简单纯朴的气质……咳,说到底,璃月只是单纯地喜欢他这个人而已,不带男女之情。
“咳,那个,城主大人,我们可以开始了么?”牛轰在一旁忍了半天,见苗浩彦开始用求救的目光看自己了,身为仅次于璃月的凰城二号人物,他也不能对手下的求救视而不见,于是轻咳一声提醒璃月。
“哦。”璃月回了神,正了正神色,夸奖牛轰:“做的不错。”扭头看了看坐在堂下左侧的书吏,这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头是牛轰从附近城镇中请来的一位私塾先生,听说这里月俸二十两,老家伙扔下他讲了一辈子的四书五经就屁颠屁颠跑来了。
从古至今,天下的钱财大都掌握在巨商或是皇室手里,老百姓是没什么的钱的,这二十两一个月的收入,比县令的月俸还多,你说老家伙能不动心么?
“凰城法令,记下来,第一条,夫妻吵架不准摔东西,不准踢破门,更不准砸破墙,违令者,去马场担粪一个月以示惩戒。”璃月道。
牛轰额角 冒出一颗冷汗,他还以为这法令会从大处着手,没想到第一条竟是这个……
以后这法令可要好生收起来,否则被外人瞧见还不笑死。
书吏倒没什么意见,笔走龙蛇顷刻记录完毕。
“凰城法令,第二条,不论大人小孩,不准在街道上大小便,违令者,三天大小便不准脱裤子,以示惩戒。如是小孩犯此错误,由负责看管他的大人代罚。”
牛轰额上又冒出一颗冷汗,大小便不准脱裤子……
“凰城法令,第三条,但凡凰城居民,如果夫妻一方有人去偷情,不准打架,更不准杀人,解决方法可以是,另一方也去偷情,以示公平。”
书吏抬袖拭了拭额角。
“凰城法令,第四条,凰城居民,不可随便杀人,如有不得不杀的理由,需先到城主府做报备,得到批准方可动手,未经此程序者,一经批捕,先处g刑,十日后再处棍刑,再十日活埋。”
书吏、牛轰同时拭汗。
“凰城法令第五条,凰城男子不可犯□之罪,即便看上了妻子以外的女人,第一要设法让对方心甘情愿,如不成再以钱财诱惑,如还不成则不可胡来。否则,施以爆菊之刑。”
如此法令……真是瀑布汗啊!!
牛轰涨红着一张老脸,上前两步向璃月拱手道:“城主大人,我还是去城中视察视察吧。”
璃月眼珠一转,道:“嗯,法令吧,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老胡(书吏姓胡),小苗,带上笔墨册子,我们跟牛将军去城里转转。”
牛轰:“……”看来横竖躲不掉了。
城中好些家离这边不远的士兵们家眷都已搬了过来,而玉无尘旗下的各色商铺也按部就班地在凰城主干道两侧开门营业了,走在城中,放眼望去,除了男人多点女人少点,和外面那些大城市倒也没有太多区别。
“凰城法令,第六条,向商铺收保护费是城主特权,任何百姓不得打此主意,违令者,罚扫大街一个月。”话说融入群众就是灵感多多啊,看,刚出了城主府她又想到一条。
牛轰继续拭汗。
走不多远,看到一白发苍苍的老妪倚在墙角晒太阳,璃月指着问:“这是谁家老人?”
牛轰这个将军做的不错,张口便说出了这名士兵的名字。
璃月点点头,道:“凰城法令,第七条,凡是将父母养到古稀之年的,每月均可去城主府领十两银子以示嘉奖。”
走了几步,又回身补充:“凰城法令,第八条,凡是家中有妇女待产或是刚刚生养完孩子的,可免费去r铺领r,账记在城主府,月结。”
牛轰脸色正常了一些,好歹这两条法令还算正常,不仅正常,简直可以算得神谕啊。
……一行边走边撰写凰城法令,不到一个时辰便乱七八糟的有了二百多条,牛轰可能这期间表情变化太多,逐渐的脸上肌r有些麻木,于是乎得出结论,要伺候好这位城主大人,不面瘫是不行的。
时至中午,四人一道在城中餐馆同桌用餐。
席上,牛轰问:“城主,眼看粮田果园还有畜牧场都初具规模,耕作饲养的人手如何安排还请大人指示。”
璃月眉眼不抬,边吃边道:“弄一面红旗,山头,城头,江对岸,随便c,每隔十天挑两个旅出来,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最先拔得红旗的在城里吃喝玩乐,落败的那方去耕田挑水养马担粪,还有清扫大街及城门的守夜巡逻都由落败的那方一手包办,十天一轮,就这么安排下去。注意,抢红旗的时候要全旅出动,不能只派一两个高手出去争夺,听清了吗?”
高啊,这一招实在是高,既体现了公平,又相当于变相的实战c练,再以体力劳作磨练落败的那方……
牛轰不禁偷偷抬眸观察璃月,心中还是不明白,这个不满二十的小姑娘,没在jūn_duì里m爬滚打过,没有带兵经验,哪来这么多主意?如果不是后天培养,那么,似乎只能归结为天生如此了。
饭后,璃月犯了食困,要回城主府午休,还没走到门前,老远便见一道金黄身影飞扑过来。
“檀郎!”璃月惊呼。
几个月不见,檀郎仿似也想极了她,一个劲地往她身上蹦跶,拍了她一身的狗爪印。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璃月抬头往府门口一看,却见台阶上还站着一只毛色与檀郎相近个头比檀郎稍小的母狗,旁边一溜排开四条r呼呼的小狗仔,看着璃月四条尾巴整齐划一摇得好不欢快,充满了讨好的意味。
“呵,莫非,你这家伙也寻到真爱准备安分守己过日子了?”璃月惊奇地垂眸看檀郎。
檀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哀怨地斜了璃月一眼,意思不言而喻:过去的那些混账事还提它干吗?哪个男人没有一段风流的过往啊?要提也不要在我夫人面前提嘛,没看到她摇尾巴的节奏都变慢了吗?
璃月意会,笑了起来,迈上台阶mm那母狗的头,赞许道:“有眼光,跟着我家檀郎你就等着天天吃蹄髈吧。”母狗一听,长长的尾巴摇出了花。
璃月抱起一只r滚滚软乎乎的小狗,一边向府内蹦去一边道:“回家咯。”
牛轰和老胡小苗在身后看着,还真有些神经错乱。
这城主,你想把她当小孩看,她偏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你好不容易适应了她威风八面的样子,一转身,她又变成抱着小狗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了…… 安顿好檀郎一家,璃月回到卧房,有些黯然。
妆台的抽屉里有一只长方形银白色的锦盒,她拿出来放在膝上,打开,里面整齐地躺着六个瓷娃娃。
这是她前两天自己亲手动笔描绘,托城里一位j于此道的匠人烧制的。
伸指拿出那只短发黑衣,背上还画着一柄日月弯刀的男娃娃,璃月盯着看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叶千浔,檀郎都回来了,你还不来么?你再也不来了是不是?”
想到这层,璃月竟没来由的鼻腔一酸,有些想落泪的冲动,忙咬唇忍住。
从那个雨夜山洞中初识,两人分分合合纠纠缠缠,一晃便是两年,如今,终于还是落得曲终人散。
不来,便不来吧。若能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女子,的确也没有必要再来这里,不论是感情的专一还是做饭的手艺,我秦璃月,都不怎么样。
将他放回盒内,璃月指尖向旁边滑去,这一身龙袍满面温润的是燕瑝,他现在如何了呢?待武林大会后,去东仪看看他吧。
要去吗?如果真如观渡所说她才是东仪太后的女儿,那么燕瑝又是谁呢?他又是谁呢?金缕对她说把裴延熙放回去了,而事实却是,东仪仍在到处寻找裴延熙,那死小子定然又对她撒了谎,不知裴延熙的失踪会给燕瑝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其实她是不希望让裴延熙活着回去的,人是慕容倦给她送来的,若让她活着回去,那么慕容倦就该死了。相较而言,她当然还是希望用裴延熙的死来换慕容倦的安全。虽说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但这许多年来她享尽荣华富贵,对母亲也未尽半点孝道,对她,她是毫无怜悯之意的。
指尖滑到一身青衫的慕容倦脸上,璃月唇边漾起苦笑,命运弄人啊,一场身世的错位,终于将两人最后一丝牵绊割断。虽说如今知道一切不过是误会,但……他与皇甫殊华无疑比与她在一起更合适。
她与皇甫殊华虽然不能说关系有多好,但对她的x格,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皇甫殊华在朝中有个外号叫做“方外公主”,何为方外?即不能用世俗礼教约束之也。其行事之傲眼光之高可见一斑。
她若看中慕容倦,必能一心一意待他,而这一点,正是慕容倦在她这里想要而又得不到的。
这样不是挺好吗?
其实关于要不要烧制他这个瓷娃娃,璃月曾犹豫过,后来一想,即便送不出去,留作纪念也好,与他在一起那些时光,犹如开在记忆中的小花,每一回味都感觉芬芳袭人。
指尖滑到金缕那张粉嫩嫩花一般的脸蛋上,看着他一脸委屈璃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臭小子,哄好了还是很让人省心的。就像一块牛皮糖一般,看着诱人,嚼完了牙疼,唯有用舌头去舔舔,倒还是甜的。于他而言,方式决定一切。
指尖再滑,到了一身雪衣的玉无尘脸上,还没到六月,这家伙却已派人送来了请帖,话说那字真真写得漂亮,如她能有他一半水平,完全可以当墨宝拿出去让牛轰刻在城头了。
嗯,决定了,凰城这两个字就让他写吧。
最后,拿起苏吟歌那只勾着右侧嘴角笑得邪乎的瓷娃娃,璃月伸指戳着他鼻尖,问:“这么多天了,一点音讯没有?就这么忙吗?武林大会你去不去啊?”
然后再装着他的声音回答自己:“我在给老爹研制解药嘛,你也不来看我,如果你来看我我就陪你去九华山咯。”
璃月想想也是,也不知苏庭松此刻情况如何,去九华山之前她是应该先去天一岛探望探望的。
当即命牛轰准备了一些礼品,带着小苗和几个水兵划一条小船前往天一岛。
*
来到天一岛从南浦登岸,璃月理所当然想先去吟歌院看看苏吟歌在不在,路刚走到一半,苏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接她了,拉着她的手道:“月儿啊,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呢?吟歌他不在啊,去我院里吧,这两天正想你呢。”
见她神色匆忙,与其说来接她倒不如说是来阻拦她去吟歌院,璃月心中立刻便生了疑,表面不动声色,笑道:“哦,反正我是来看伯父伯母的,既然他不在,就去伯母院里吧。”
来到苏夫人的“恩霖院”,璃月问了问苏庭松的情况,知他服了药基本已经没有大碍,可以照常处理漕帮事务了。呆了片刻之后,璃月见苏夫人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样,便托辞城中有事要离开。
苏夫人挽留了几句,璃月坚持要走,她便没有强求,亲自送璃月到南浦看她上了船方才离开。
璃月却命人将船划到岛侧那片壁立千仞的断崖后,凭着超绝的轻功跃了上去,一路向吟歌院潜行而去。
她倒要看看,吟歌院到底有什么鬼,为何苏夫人那般怕她过来。
正文 100、乘虚而入 ...
璃月前脚刚走,金缕的楼船后脚便泊在了凰城之侧的迦叶江畔。
牛轰亲自到江畔迎接他,神色间倒无一丝的不自然。
从城门到城主府的主干道一戒严,全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来了。
正带着妻儿在城主府门前玩耍的檀郎抬头一看,见金缕在大队侍卫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向这边走来,竖起的三角耳顿时一耷拉,带着妻儿沿着街道便撒腿狂奔,转眼便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金缕见状,脚步微微一顿。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璃月那家伙自己古灵j怪的,连这狗都这般有灵x。
想当初在天一岛与璃月初遇时,他早已透过龙辇帘缝处认出对面走来的是璃月,恰逢这狗窜进来,他便顺手扭断了宠物狗的脖子以便更顺理成章地与璃月相认,不想那一幕恰好被这狗看见,想来从那以后他扭断狗脖子的残暴一幕便深刻地印在它脑海中了,是以每次看到他都避之不及。
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命侍卫们守在府外,他带着李逝和牛轰一起进了府门,参观起璃月的“老巢”来。
“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
“哈哈哈……咳咳……”
坐在理事堂长案后,金缕翻看着璃月制定的那册《凰城法令》,直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牛轰和李逝站在一旁,一个冷汗直冒一个满脸好奇。李逝跟在金缕身边日久,还从未见过什么人什么事能让他笑成这样。
转过头以目光询问牛轰,后者却回以讪笑。
金缕一条一条看了小半册,发现“未完待续”四个字,这才从袖中掏出锦帕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抬头时嘴角仍有些忍俊不禁地向上弯着,对李逝道:“把这《凰城法令》给本g抄一本回去,看着它本g心情太好了。”这些奇奇怪怪的法令,也只有那家伙想得出来,真可谓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瑰宝啊。
离开理事堂后,金缕来到了后院璃月的卧房,既然是卧房,牛轰李逝等人自然是不方便进去了。
金缕环视一圈简单整洁的房间,在小小的闺床上坐了坐,又来到妆台前,想看看这家伙平时都喜欢戴哪些首饰。
拉开妆台抽屉,发现一只银白色锦盒,拿出来打开一看,不由愣怔。
他原以为当务之急自己要对付的不过是玉无尘和苏吟歌两人,但,看看这盒子里,他才知自己任重道远。
玉无尘、燕瑝、慕容倦、叶千浔……还有空了的那一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值得欣慰的是,好歹他自己也在盒子内,惊奇的是,盒子内竟然没有皇甫绝。
原来璃月并没有将皇甫绝放在心上,如此说来,当日他令手下栽赃皇甫绝 一事,不是多余了么
再看一眼盒子里那几个惟妙惟肖的人偶,他轻叹一声,看起来,要从外围除掉这些情敌是不太可能了,首先作为东仪皇帝的燕瑝,他就不可能杀得了。
怎么办?只有学苏吟歌,攻心为上了。
想起苏吟歌,他嘴角勾起狡猾的弧度。
璃月去天一岛了,此刻,想必岛上挺热闹了吧。
*
璃月从围墙翻进吟歌院,院中风景如旧一片寂然,并无半分不妥,她心中不由奇怪:莫非是她多疑了?
转过几株巨大的美人蕉,眼角瞄到白影一点,她瞳孔一缩,本能地扭头去看,就在她常与苏吟歌一起吃饭的花亭内,坐着一名雪裳如云的女子,手捧一卷书正在那静静地看。站在璃月这个角度一眼望去,其人仿若出水芙蓉如诗如画,无论是容颜还是气质,都恍若空谷幽兰,可远观不可亵玩。
璃月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看到她的瞬间失神,是因为她长得太过清艳出尘,抑或只是因为她出现在了苏吟歌的院子里?
然而,不等她想明白,那女子看完一页伸手翻书之际,却也看见了她。
她只略微顿了顿,随即站起身,礼貌地冲璃月点了点头,樱桃小嘴开合间,声音如出谷黄莺:“侍女们在后院,苏公子在天一阁,姑娘请自便。”
呵,不仅人长得美,还有颗七窍玲珑心呢。知她既然能进来这里,必是岛上熟人,不必追问来历。而这里除了苏吟歌和他的侍女之外,还有什么人可找呢?一开口便简单利落直切要害,倒是个人物。
很短的时间,璃月嘴角已经泛起了微笑,脚步一转向亭中走去,登上亭子近看,那女子的眉目越发清丽动人如花似玉了。眸光下移,璃月发现她手中那本书原是册厚厚的药理简析,她曾在苏吟歌卧房的书架上看到过这本书,因为它极厚重,因而她记得。
心中如塞了芒刺一般扎扎的,嘴角的微笑却又渗进了一丝惊喜,璃月笑着开口:“不好意思打搅了,其实我来就是找你的,请问姑娘贵姓?”
那女子似有些惊讶,出于礼貌还是略略颔首道:“免贵姓兰,不知姑娘找我所为何事?”
璃月叹了口气道:“我有位大伯,多年来一直重病缠身辗转病榻,找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听江湖中人说漕帮少主苏公子医术超群,或许只有他治好我大伯。这半年我屡屡上门求医,他却总是不允,今日登岛,听苏伯母说吟歌院来了位贵客,许是能帮我劝得苏公子改变主意,于是我便冒昧来了,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兰姑娘海涵。”
兰幽(即那雪裳女子)闻言,如玉双颊泛起一层淡淡绯红,嫣若海棠,微微低垂了眼眸,似颇为羞 赧,却并不撇清。
少顷,抬眸见璃月正一脸期望地盯着她,敛了敛心绪道:“苏公子x格颇为固执,若是他拒绝了的,只怕谁劝都没有用。”
对苏吟歌如此了解,看起来的确关系匪浅啊。
璃月如鲠在喉,面上表情一落,颇为失望道:“我听说苏公子一向不近女色,多年来从未有女子能入住吟歌院,兰姑娘如今既然能在这里,于他而言定是极为重要之人。姑娘莫不是不肯帮忙?我绝不会让姑娘白白c劳的,只要姑娘能劝得苏公子出手相助,必有厚谢。”
兰幽抬头,如水眸光清粼粼地洒在璃月脸上,轻声道:“姑娘切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我实在没有把握,所以不能随便应承姑娘。不过,如果姑娘信得过我,可否将令伯父之病状与我描述一番?”
璃月惊奇:“莫非兰姑娘也懂医术?”
兰幽略微点头,谦逊却又自信:“略通一二。”
璃月先露惊喜之色,随后又有些犹疑,支吾道:“我那伯父也是个怪脾气,不是师承名医他还不让人看,能否冒昧问兰姑娘一句,姑娘医术师承何人?”
兰幽双颊又抹胭脂般红了起来,道:“正是靠苏公子指点,才学得点滴医药之道。”
……
璃月最后寻了个托辞,只说要回去让给伯父看过病的大夫写一份详细的症状单子再送过来给兰幽过目,兰幽答应了,还袅袅婷婷地送璃月出门。
临别之际,兰幽偶尔侧首,璃月瞄见她衣领之处隐隐露出一丝殷红,虽看不见全貌,但作为过来人,璃月当然能知道那是什么。
离开吟歌院一路飞奔回到停在断崖下等她的小船上,她往船舷上一倚,传令回凰城。
如血残阳很快湮没在远处的山峦后,江面上渐渐暗沉下来,璃月垂着眸,看着船下波涛滚滚,自己心中也是情绪翻滚。
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她虽没有细问,但那女子每一个眼神每一丝表情都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和苏吟歌之间有过往,有故事,或许,还很深刻很难忘。
苏吟歌甚至教了她医术,要多长时间,才能让那样一个谦逊含蓄的女子自信地说,她对医术略知一二呢?
心中前所未有地煎熬,但她却不能去问苏吟歌,不仅现在不能问,以后也不能问,只因为,她没有资格。
以前,对于苏吟歌对她的宽容和忍让,她只是喜欢而已,然而今天才切身体验到,如果心中真的喜欢对方,又要对她/他的多情做到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需要多大的心x和毅力。
这真的称得上是种诛心的折磨。
知道对方身边还有别人存在,你就忍不住会想,他是否也 会将她抱在怀中情话绵绵甜蜜拥吻,他是否会用抚慰过你的手以同样的方式去抚慰她?他是否也会为她大展厨艺讨她欢心?他是否也会亲自调制药澡然后将泡得光洁如玉的她抱shangg吃掉?……
璃月捧着额侧,十指深深c|进自己的乌发中,闭上了双眸。
她想她不会再怪叶千浔那般执着了,只有真心爱过,才知道与人分享是种多么痛苦的事,除非爱到极致,爱到觉得失去对方自己就会死,否则,她想,谁都不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爱人的。
她也不会怪罪苏吟歌,他容忍了她,她自然也有责任去容忍他,尽管,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去调整自己的心态,或者,决定还要不要继续与他在一起。
仰头,她看着长风浩荡一片苍茫的天空,想,自己也许应该对身边的男人更多些宽容,因爱她而留在她身边的男人,心中定然都如她此刻一般痛而不舍。
而因为她的不专一而选择放手的那些男人,也是真心爱过她的,如果不是真心,谁在乎你身边是只有他一个还是一群?只是因为承受不住与人分享的痛而无奈离开,心中必定也不好受。她只要想想自己若是最终因为那个女子而放弃苏吟歌,心中会是何等痛苦便知道了。
人或者因为男女有别经历不同看待很多事情的角度都会不同,但陷入恋爱的心,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右手伸进怀中,m到那被焐得温热的瓷娃娃,她原本想将它送给苏吟歌的……
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苍凉来,到最后,会不会陪在她身边的,只有这六只瓷娃娃而已呢?
*
凤凰山离天一岛很近,也不知是苏吟歌刻意安排还是无意发现。璃月傍晚离开天一岛,夤夜便到了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