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歌噎住。
金缕抱着璃月,得意洋洋地向门外走去,临出门还不忘笑眯眯地回身补充一句:“不来不是人养的。”
见他们消失在门外,苏吟歌一掌击上额头,发狠道:“该死的金缕,该死的猪妖,啊,真是恨死我了!”
*
璃月一整天都呆在圣临园,檀郎一天都没见踪影,也不知到哪混饭吃去了。
天圣g老g主五年前逝世,如今这新g主似乎对金缕这个太子不太满意,有意扶持五皇子金威。入夜之后,金缕又万分不情愿地被叫去谈话了。
想起接连两次栽在那毒舌男的手中,璃月越想越愤恨,必须想个什么办法出出这口恶气才行,否则她一定会憋屈死的。
在袖中为檀郎藏了几块糕点,她趴在圣临园的院墙上,谨慎地四周环顾。
说实话,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如 此忌惮和提防一个人,该死的毒舌男!
确定周围是安全的,她轻盈地翻出院墙,风一般在岛上潜行。
来到石崖上的试剑石旁,她从巨石底部的缝隙中抽出藏着冰丝血灵的盒子,气鼓鼓地想:惹恼我,我就拿它炖汤喂檀郎,哼!
抱着盒子刚刚转身,蓦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一抹黑影让她惊了一跳。
他出现得无声无息,于这迷离的月色中看去,鬼魅一般。
看清了那熟悉的身形之后,璃月定下心来,走到那黑影身前,仰首道:“我说阿渡啊,拜托你下次出现的时候稍微制造些声响出来行不?每次都吓人一跳。”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观渡。
为她的称呼稍稍怔了一下,观渡很快恢复常态,波澜不惊地拱手道:“月余不见,秦姑娘别来无恙。”
璃月挥挥手,道:“无恙,多谢关心。此番为何而来啊?”
观渡道:“来岛上办事,得知秦姑娘也在此地,特来一见。”
“哦”,璃月表示了解,想了想,将怀中盒子往他手中一塞,道:“这件物事,你就先帮我保管吧。”
观渡低眸扫了两眼,道:“好。”抬眸看着璃月白莲般纯净优美的脸庞,又道:“王爷很想念你。”
璃月本来正在思考如何对付苏吟歌,蓦然听到这样一句话,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抬头看着观渡微微笑:“你就不用帮他说好话了,他会想念我才怪,我又不是江含玉。”
“含玉郡主已经去g中陪伴他的母妃了。”观渡道。
璃月眼珠转了几转,道:“看来,皇帝对新上任的通玄关将领也不是很信任啊。”
观渡点头。
璃月又道:“我说,皇甫绝这家伙冲动短视,刚愎自用又妇人之仁,g本不具备当一个帝王的特质,你为何选择跟他?”
观渡看了看远处黑沉沉的江面,道:“先帝驾崩之前,留下圣旨传位十三皇子,不想到了宣旨之时,却变成了传位于三皇子,十字多了一横一勾,我自幼相交的换命兄弟,因此灭族。王爷他称我亚父,是因为,我乃是他嫡亲舅父的结拜兄弟。”
璃月叹了口气,道:“你的这位结拜兄弟,可是把你害苦咯。”
观渡转眸看她,少顷,道:“其实王爷并不似你看到的那般……”
璃月抬手制止他,道:“就容貌而言,他的确当得人中龙凤,但我对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不感兴趣。言归正传,你特来相见,是否有事需要我代劳?”
观渡不否认,有些谦逊道:“的确有件事,想请秦姑娘帮忙斡旋一下。”
璃月往石上一靠,双臂交叉,道:“你且说来。”
“想必秦姑娘已经了解,我们王爷想与血影g结成同盟,但上次协商却没能成功,所以,老朽想请秦姑娘帮忙牵针引线。”观渡道。
璃月一愣,奇道:“你为何认为在这件事上我能帮到你?”
观渡沉静地抬头,月光下,双眸洞若明火:“赵斯及其族人乃是死于日月弯刀之下,据我所知,普天之下,唯有夜魔叶千浔,能将日月弯刀用得这般出神入化。”
璃月抚额:原来是因为这个。可,她和叶千浔只是床伴而已,要怎么跟他解释,她和叶千浔的关系还没有铁到可以左右他的决策的程度?
观渡见状,十分善解人意道:“若是姑娘觉得为难,就当我没有提过吧。”
她本想拒绝,但他这么一说,拒绝的话倒难以出口了。
璃月一边腹诽这老头奸诈一边道:“我尽量一试,成不成的不敢保证。”
观渡拱手,道:“多谢。我这里也有一点消息,许是对秦姑娘有些价值。”
“哦?”璃月扬眸。
“听说秦姑娘与苏吟歌似乎结下了梁子,苏吟歌此人弱点很少,但据可靠消息,他在南佛的帝都养着一名相好,外号‘九天玄女’,容颜倾世才貌双绝。据称,苏吟歌为了讨她欢心,曾不远万里前往血影g所在的幻境雪山偷摘奇花蓝晶雪莲。”观渡一本正经地八卦着。
璃月怔了怔,随即笑得无比奸诈,一手拍上观渡的肩,感激道:“放心,你的事我会全力以赴的。”
正文 39、菊花红了 ...
璃月在迎秋馆找到檀郎时,它正可怜兮兮地独自趴在房间里。璃月再次感到十分疑惑,话说,檀郎与她一样,也是个不能忍受孤单的主儿,缘何它宁愿独自呆在这儿也不愿跟她去圣临园呢?
好想知道它为何这么怕金缕那只小粉嫩啊。
担心独自留在迎秋馆会再遭苏吟歌的毒手,璃月只呆了一会儿便又重新前往圣临园,檀郎依然不肯跟她走,在她身后叫得无比哀怨。
来到圣临园已近午夜,金缕和四大金刚却齐聚厅中,貌似僵持。
金缕气鼓鼓地坐在窗边,四大金刚则一脸的无奈。
璃月挠挠头,问:“你们干吗呢?”
“那个瘫子要我明天回g去,我不想回去。”金缕满脸的怨念。
瘫子?云浅么?璃月额上冒出一颗汗,似乎有些明白那云浅为何不喜欢他了。
四大金刚之首李逝闻言,劝道:“殿下,g中也很好玩啊,您出来已近月余了,难道一点都不想回去?”
金缕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身子一扭,道:“那些男侍,一个个长得比女人还美艳,我早看腻了,不回去!”
男侍?美艳?
听到这两个词,璃月瞬间眸光一亮。
去帝都好啊,既可以脱离苏吟歌的魔掌,还可以去找他的相好出气,加上小粉嫩的g中还有大堆的美貌男侍……嘶——璃月发现最近口水好像特别多。
眼珠转了几转,她一下腻到金缕身边,循循善诱:“小粉嫩,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皇g呢,不如你带我去见识一下?”
金缕转过脸来,一脸纯稚地问:“小月月是说要和我一起回去么?”
璃月清了清嗓子,道:“嗯,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你叫我月姐姐。”听到小月月这三个字她就不由想起自己在床上被他这样又那样,这只类似纯真的妖孽,一shangg就像变了个人一般,如今想来,还真是有些害羞呢。
金缕开心地一把抱住她,笑得妖娆万千:“好,以后我只在床上叫你小月月,在别的地方都叫你月姐姐。”
璃月:“……”看着表情僵硬背过身去的四大金刚,她无语地拭了拭额上的冷汗。
虽然他在床上的确让她欲仙|欲死,但想到因为自己贪恋那一时之欢气走了流觞,璃月便没心情和他继续鬼混了,独自去了另一个房间打坐练功。
两个时辰后,她面色苍白,抑不住x口剧痛中翻腾的血气,喷出一口血后便痛苦地倒了下去。
有些痉挛地蜷缩着身子,她咬着下唇拼命忍受四肢百骸一阵阵蚁食般的痛。
真的不行,她没办法继续练下去了。难道真如苏吟歌所说,是她的经脉骨骼太弱,限制了她练武的进程?
可到底怎样才能弥补这一缺陷?她必须练武,必须保护自己。这世道,想依靠谁都是假的,依靠自己,才是真的。
她相信苏吟歌一定有办法帮她,问题在于,怎样让他诚心地帮她而不是害她。
比起将冰丝血灵还给他,她确信,用“九天玄女”威胁他似乎更有用,如果,他真的喜欢那女子的话。
听到金缕要带璃月一起离开的消息,苏吟歌暴跳如雷。但金缕的身份在那压着,又因为云浅与金缕一同离开的关系,苏庭松亲自出来相送,是以,苏吟歌心中再气也只能退居二线,眼睁睁看着璃月带着一脸奸笑站在船头睥睨他。
金缕一行走了半个月的水路,又赶了两天的陆路,终于到达南佛国都——盛泱。
一路上,除了金缕屡次求欢遭拒以至于拿四大金刚泄愤以及璃月几次想掀开云浅的面具看看结果引起几次不小的骚乱外,一切都很平静。
璃月自幼行走江湖,各种繁华热闹的城镇都见过,因而对于规模宏大歌舞升平的盛泱也见怪不怪。
不过南佛的皇g倒的确让她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就拿金缕的东g来说,地上铺的是雪白的玉石,盘龙柱上镶的是红色的玛瑙,门帘上挂的是莹润的夜明珠,连屋檐上坠的都是纯金的风铃……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璃月得出一个结论:皇帝好有钱!
走在姹紫嫣红蝶飞蜂舞的东g花园,看着四周锦霞灿烂的花海,璃月真是有些混乱,分不清如今到底是秋天还是夏天。连一路上一直耷拉着脑袋的檀郎此刻都似乎有些活跃起来了。
老皇帝身体欠佳,是以金缕一回来就被叫到御前伺候了,璃月等到傍晚他还没回来,正好一名中年太监送晚膳给她,她便叫住他问:“嘿,盛泱有个九天玄女,你听说过么?”
太监点点头,尖声细气地回答:“听说过。”
璃月眸光一亮,紧接着问:“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菊花红了。”说出这四个字时,太监面颊上竟然浮现些微的红晕。
“菊花红了?这么奇怪,是地名还是什么东西?”璃月不解。
太监更加尖声细气道:“那是帝都有名的龙阳圣地。”
“噗——”璃月刚咬了口甜美多汁的橘子,闻言尽数喷了出来。
太监眼疾手快地往后一跳,掸了掸袖子沾上的秽物。
“龙阳圣地?菊花红了?咳咳……这名字还真是形象又贴切啊!”璃月笑着用手绢擦了擦嘴角。
说到这里,她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惊愕问道:“龙阳圣地?那九天玄女,是个男的?”
太监点头,道:“他是除了太子殿下之外公认的南佛最美的男子。”
啧!如此看来,苏吟歌那厮定是个龙阳君无疑了。这个毒舌男,果然biantai,明明是个断袖,竟还死不要脸地说“我喜欢修长苗条的女人”,呸!看他是龙阳太久男女不分了吧!
璃月腹诽一番,再问:“这个,咳,菊花红了在哪里啊?”
太监摇头,道:“没去过,不知道。”
璃月打量太监一番,若有所悟道:“是哦,你去也没有意义啊。”
太监脸一黑。
“好了,没事了,你退下吧。”璃月没心没肺地挥挥手,开始带着檀郎大快朵颐。
酒足饭饱,金缕还没回来。
璃月走出g殿,听着檐下清脆的风铃声,于凉爽的晚风中大大地伸个懒腰,准备出g去找这个赫赫有名的“菊花红了”。
龙阳圣地耶,男人和女人滚在一起她看的多了,但男人和男人滚在一起她倒还没看过,今夜可以开眼界了,嘿嘿。
“檀郎,我们走!”她心情甚好地拍拍檀郎的头,起身刚欲迈步,眼角余光却扫到蓝光一闪。
她机警地回头,发现在园景g灯照不到的花园一角,昏暗的夜色中,一点蓝光萤火虫般若隐若现。
这样的蓝光,很熟悉。
想起那两夜被他折腾得那么惨,她眯起双眸,欲待转身走开,脚步一旋却又想起观渡的托付。
罢了,既然他找到这里,明显是冲她来的,逃也逃不掉,不如去与他好好谈谈。
念至此,她十分淡定地向那点蓝光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便见一抹颀长清隽的身影,斜倚在一株大树下,玉白的脸庞在朦胧的月色下泛着淡淡微光,眸亮如星。
璃月从未见过任何人比他更适合黑暗,在她看来,他不是夜之魔,而是夜之帝王,夜之妖魅,不是黑暗衬托了他,而是他赋予了黑暗幽魅神秘的意义,就像开在地狱的曼殊莎华,那种颓废绝望的美,无与伦比。
她已站在了他身前,他却兀自低头看着指尖一朵小小的无忧花,头顶的树上,花开如雪。
今夜的他似乎有些不寻常。
璃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时,他抬起头来,细碎的发丝下,隽秀的面容有些苍白和憔悴,不似以往那般冷魅悠然。
“送你。”他将小花举到她面前。
璃月一愣,没想过他还有这般浪漫的一面,随即嘴角勾起微笑,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谢谢。”她抬手想要接过,那朵花却飘落下去,原本捏着那朵花的修长手指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璃月只感觉身体一轻,想要挣扎时方发现已被他抵在那棵无忧树上,滚烫的唇热切地寻找着她的樱唇,迫不及待的吻从她的脸颊一直迤逦到她的唇上。
他的吻不但不温柔,甚至有些chu暴,在她唇上辗转的力度甚至摩痛了她娇嫩的唇瓣。他的双臂铁一般箍紧了她的腰肢,力道之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恍若世界末日般迫切而深重的吻让她觉得他真的想一口吞了她,极度的窒息和不舒服让她挣扎起来。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x难移,她怎么忘了这句话?
看看,这只禽兽g本一点没变啊,还是那么急色,比之以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紧拥不放,璃月来了气。***,虽然武功的确不如你,但要我从今往后任你欺凌,门儿都没有。
趁他正贪恋她唇舌的甜蜜,璃月一手m到他背后,真气暗运,在掌心幻出一柄三寸来长的小刃,对着他的脊背就欲扎下。
他放开了她的唇,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呢喃一般道:“好想你。”
璃月的手僵在空中。
她不常听到情话,但,他这三个字里所包含的感情,她却能真切地体会到。
正在揣测他缘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颊上却突然感到有些粘腻,鼻端也沁入一丝浓烈的血腥味。
她伸手一m,借着月光,看到了指腹上那殷红的血色。
“你受伤了?”她惊愕,感觉到那粘腻的y体正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落,忙不迭地开始推搡他的x膛。
叶千浔松开她,璃月抬头一看,只见他的脖颈上鲜红一片。
他伸手m了m,苦笑,道:“太久不受伤,伤口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脖颈是人最最脆弱之处,也是人遇到攻击时首先想要保护之处,他竟会被人伤到脖子,那人的武功,该要多高?
看这流血量,伤口定然不浅。
璃月四顾一番,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言讫转身一溜烟跑远。少时带着金疮药和纱布返回,动作熟练地为他止血上药,包扎伤口。
这道伤口十分危险,离他颈部的动脉毫厘之差,璃月甚至可以想象,当对方发动必杀一击时,但凡他闪躲得再慢一分,此刻,他定然已魂归地府。
整个过程中叶千浔一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她。
替他包扎完伤口,璃月松了口气,顺势往他身边一坐,抬头看到他灼灼的目光,又是一笑,道:“想不到叶大g主也有吃瘪的时候啊。那人是谁?竟有能耐伤到叶大g主,我一定要去结识结识。”
“我想不必了,他的情况并不比我好。”叶千浔拉过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认真的表情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低了头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我说,对方用的是什么兵器啊?伤口那么薄,又是月牙形,好奇怪。”
叶千 浔轻捏着她柔软的小手,摇头道:“没看清,第三招时只看到银光一闪。”
璃月惊叹,高手就是高手啊,三招不仅定胜负还差点决生死。无端羡慕。
“很奇怪,生死一线,我竟然想起了你。此生,我还从未害怕失去过谁,那一刻,却担心再见不到你了。”叶千浔抬眸看着身侧的少女,所有的月华在这一刻都凝聚到了他的眸中。
璃月的心一下柔软如绵,他说,生死之际,他害怕再也看不见她?
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她鼻子一酸。
这辈子,她还从来没感到自己被别人如此的牵挂过。一直以来,她无亲无故,觉得自己可有可无,即便哪天死了,只怕会因此伤心的人也没有几个。
可,终究还有这样一个人,在生死之际却还记挂着她么?
她仰头看着身旁气质沉遂神情认真的俊秀男人,难以控制内心情感的翻腾,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半晌,道:“浔浔,你真好。”
好吧,她必须承认,女人对于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而本身又不太讨厌的男人,很容易产生好感。如果这个男人再深情款款来表白的话,这份好感则很容易演变成喜欢。
她本没有心里准备要喜欢他,可此刻的情景却让她感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心中正想东想西,突然感到一只狼爪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他怀中抱去。
璃月抬头,问:“你干嘛?”
叶千浔苍白的双颊浮现一丝淡淡的红晕,伸手掌住她娇嫩的小脸蛋,暧昧低语:“我想要。”
璃月瞠眸,这家伙,转来转去还是离不开一个x字!
她伸手捂住他试图趁机偷香的唇,指着他的脖子道:“你都这样了,竟然还想要?”
叶千浔一脸正经:“只要你不像上次那般到处乱咬,我相信,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