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兰可继续说:“你知道吗,为了紫域开发的案子,我常常好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就连回家陪君君的时间我都省下来坐在办公室里,审核那些已经让我看到恶心的具体数据,可那时候你在干嘛?你开开心心地陪在妻儿的身边,安逸得很!”因为文泽的沉默,史兰可开始越说越激动了,她咬牙道:“你别以为狼华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可以让你随心所欲!”
文泽终于开口,他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认为过,我知道你一直以来为了文氏付出过什么、牺牲过什么……”
“你放屁!”史兰可口不择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地一声巨响。
骆赏儿听着两个人这样的对话,觉得自己在场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于是就说:“那个,可可姐,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喝。”
史兰可这才回过头来注意到骆赏儿的存在,她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抱歉地说:“赏儿,对不起,我并没有想要迁怒于你,可小泽他实在太气人了!他都没有跟我商量过就擅自决定削减了我那个项目百分之二十三的资金去填骆氏的无底洞。”
骆赏儿尴尬极了,文泽是为了骆氏才这么做的,史兰可发脾气实在是情有可原,甚至就算她迁怒于她,她也能理解。
骆赏儿忽然想到了什么,就说:“可可姐,你们好好谈谈吧,公司的事情我不大懂,但是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大局好。虽然……不大可能会有什么理想中两全其美的办法,但,我相信文泽。我觉得他一定有考虑过你的立场,可能中间有什么问题你们没有沟通好。我出去,你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不好?”
“没什么好谈的,我不想和这家伙再说话了!”史兰可气道。
文泽被史兰可孩子气的语气逗笑了。
骆赏儿也笑了笑,她说:“可可姐,我希望你们谈。”把心里的话都放开了说,坦诚、真挚地发发脾气,其实也不错。
门关上了,骆赏儿心事重重地走下楼梯去,拐角处,她停在那里,然后摆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走进大厅。
“说吧,你还有多少不满。”文泽坐在桌子后面,神情不辨。
“你这是什么态度!”史兰可把披散在肩上的长卷发挽起来,用一根橡皮筋在脑袋后面胡乱地一绑。
“怎么,你难道还要打架不成?”文泽气定神闲地托腮看着她,样子很是气人。
史兰可搬过一个凳子“当”地一声放在文泽一米远的地方坐下去,说:“说吧,你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别总让我猜来猜去的。”
文泽沉默了下,然后十分认真地对她说:“可可,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对狼华的付出,以及狼华对于你的意义,所以相信我,我并没有抽你的项目款去补骆家的亏空和漏洞。”
“没有?”史兰可糊涂了,问:“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签字,还给我缩减了那么多?”
“因为你的预算本身就存在问题。”
“啊?”史兰可彻底懵住了。
文泽说:“敢问我们狼华鼎鼎有名、兢兢业业的史兰可总经理,你吃不好、睡不好、省下陪儿子玩的时间就把预算做成这个样子么?”文泽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有领导讲话时的严肃范儿,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备份文件,递给史兰可,说:“原材料你给我多写了一个零,你知道那是多少数字么?”文泽敲敲桌面,说:“上百万的资金,紫域工程款的百分之二十三呐,史总经理。”
史兰可拿着预算报表的手一顿,竟真的是自己出错了!
“这……”她脸上一阵白一阵地,尴尬得要死。这是多大的乌龙啊!
“对不起。”她终于讪讪地说,实在是太丢人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怎么搞的?
“谢谢你,可可。”文泽却这样说:“谢谢你,在我最需要的帮助的时候给我援手,在我妈妈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她,更要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守护着文氏,每一件、每一件事情,我都要谢谢你。”
“小泽啊……”
“可可,你让我说完。”文泽打断史兰可,继续说:“赏儿说过,她一直希望我能够面对自己可笑的幼稚,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坦诚地和你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我亏欠了你许多解释。卓华离开的日子里,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我看着你伤心、难过却无能为力。反倒是你,逞强地继续在狼华不分昼夜地工作着,想让我看到你有多坚强。我也曾经尝试过千方百计地去把卓华给找回来,可他居然撇下公司出国了。”
“我就那样怀着对你的愧疚不敢靠近和逾越,我很自责,却无可奈何,然后继续因此更加自责。后来,我结婚了,我得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可你却一直因为当年文家的危机而背负着卓华的失望和痛心。十多年过去了,你们就这么别扭着,我想帮你们,想把幸福还给你们。也许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坦然地面对你。”
“小泽……”史兰可难以置信地看着文泽。
“可可,他回来了。”文泽如是说。
史兰可瞬间呆若木鸡,她傻住了,因为她当然知道文泽口中的那个“他”是指谁。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居然回来了……
张卓华坐在电脑前面发呆,他的电脑桌面就只有五、六个文件夹,规规矩矩、整洁干净,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干净利落,不像某人,总把电脑桌面搞得花花绿绿的,跟爱美的小孔雀似的。
要么就是各种各样可爱俏皮的主题,要么就是千奇百怪的整人小软件,还有零零碎碎的小工具和动态小玩意儿,所以她的电脑才会经常死机,硬盘也不堪重负,系统一出现问题就瞬间崩溃,然后他就会听到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兮兮地叫着他的名字——
“卓华,你过来帮我看一下嘛……”
卓华。
有多久他没有听到她这样叫她了,或娇嗔、或赌气,或顽皮、或温情地唤着他的名——卓华。
大概,有八年了吧。
八年前,他因为一个合作案回到了故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回去。
是了,是那家新兴的小企业苦苦地哀求他,说只有他的帮忙,他们才有可能起死回生,他想到了自己创业初期时的种种艰辛,所以一时悲悯心起才回去了,不是为了那个女人,那个频频出现在报纸上为了文家抛头露面的女人。
可他竟真见到了她。
鬼使神差地……
后来,他回到了德国,继续当他的软件工程师,住豪华的房子、参加数不完的工作会议,没心没肺却也无忧无虑地活着。
他是自己的老板、自己的主人,一人</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