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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外面,秦律的身躯重重的一震,好似脚下的步伐再也提不起来了。
她对他,最后的温柔,真的很温柔。
原来是……在作道别啊。
最后,仍是替孩子们着想,隐忍刻骨,顾全这样的大局。
她的心底,爱憎始终分明着,他们兄弟几个刚才都感动也高兴的太早,缘何认为她会委曲求全,为爱痴痴傻傻真的像外人说的那样戳着脊梁骨?
她是云卿,她不是别的女人,她可以为墨沉做到至柔至尽,却不会原谅他了。
这份爱情的祭奠,是她对六年后的墨沉的祭奠。
可人还是他这个人,六年前后同一具身躯,悲伤的窟窿,仍旧是窟窿。
大约,死生不复相见,是她的决心,也是她的决定吧。
此刻秦律,眼瞳黯然如潮涌的水,万幸墨沉没有冲过来,亲自听到这句剜心剔骨的‘最后温柔’。
他慢慢的转过身,走远两步,清然的瞳孔望着走廊外面的天际。
休息室里,顾湛宇仍旧回不来神,处在极端的悲伤中,“为了孩子有个父亲?这真是个好理由!”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要保他?什么置他于死地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来驱逐你这段黑暗,都是假的……他就是这么安然无恙的付出所谓的代价吗!你真可怕,云卿……你的心是用什么做的?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彻底清醒的?真真假假,你已经让我分不清了,难道说恢复记忆的那个早晨,那样痛苦的你也是装的吗?”
云卿坦然的望着他脆弱的眼眸深处。
她有些失笑,她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原来是温热的心脏,后来没有心了,所以其实做什么都无所谓。
她唇瓣发青,声音很淡,“我不是一开始要保他,一开始我只要家玉,可是你们害他,你已经错了,我在纠正你的错误。我不要他的命,是因为他的命也不能驱逐掉我脑海里的黑暗,它慢慢的侵蚀我的全身,我呼吸的每一口都伴随着疼痛,疼是真的疼,装不出来……这一个月,我撑的太累,太累了……你说得对,我没有好,我也不可能好了。”
顾湛宇的瞳孔一闪,有些惊慌的看着她。
她宛然一笑,垂眸,“今天之后所有的事情会了结,坏人终将付出她应有的报应,对得起这世间正义。你曾跟着他们犯法,蓄谋害人,你悬崖勒马吧,湛宇。”
说了这么一大段,她气促起来,抿着苍白的唇瓣再不多说。
安安静静的转身往门口走。
顾湛宇恍了一秒,追过去,“卿卿,你把那个密码盒偷出去给谁了?”
“给该给的人,还清白公道。”
“那里面有我、江城禹和千夜一伙关于工地案件的所有东西,你知不知道江城禹和千夜那个大师姐就在外面?就等着你出去了?!你会处在无比的危险中,你会变成靶子!”
云卿冷淡静然,是,她知道,所以她杜绝了威胁,让云逸把爸爸送去旅游。
至于自己……
她抬头冲顾湛宇说,“在密码盒交出后,我指控千夜和怀疑江城禹的证词会生效,我申请的警方庇护也会生效,不用担心。”
“什么?”顾湛宇还来得及体会这句话里,没有提到她指证他这份顾念的旧情,他就捕捉到了更不好的讯息。
云卿看着他的眼,很温和,“湛宇,连日来麻烦你了,我还是昨晚那句话,我会离开顾家别墅,离开你,我有警方庇护。”
她这是,彻底了结了陆墨沉,也同时撇开了他?
顾湛宇的瞳孔碎动,伸手捉住她的手,她避开了,立刻开门走出去,外面的司法人员旁边就站着两名警察。
她冲他们点点头,两名警察带着她往走廊里走。
顾湛宇望着她纤凝的背影,她微微弓着头,发丝束在背脊上一动不动,他喉中苦涩,低吼道,“那你要去哪里?你又能去哪里?!”
目光一闪,千夜的大师姐戴着墨镜守在另一边的门口,脸色阴翳。
顾湛宇立刻跑过去,戒备而紧张,但当着警察的面,大师姐也不能做什么,一直到盯着云卿消失在通道门口。
云卿也看到了那个黑衣戴墨镜的女人,她身边没有江城禹。
小桃子……
她攥了攥手指,心中淡淡的舒口气,望着天际,万里无云,烈日酷暑,青芒色的天看着很远,又很近。
……
法庭内,下半场庭审开始,气氛更庄严肃穆。
工地案件,政府人士有不少到场,整个庭审过程是公开模式。
只不过,站在那烂掉一边的被告席上的男人,衬衫褶皱,双手仍是被手铐铐上,他微微弓着高挺的背脊,凌乱而颓废,面孔沉静如水,好似被审的全然不是自己。
只有那双幽深彻黑的眼,一目不差的盯着法庭的大门,好似怕错过光漏过影,执拗不已。
可是看来看去,她都没有再出现。
后来阿律回来了,也没有带回她。
陆墨沉仰头,凝视着天花板,耳旁公诉方与沈青晔在唇枪舌战,他听不进去,缓慢的闭上眼眸。
季斯宸和阿关正在旁听席紧急整理新的证据,他余光凌锐的一瞟,这倒好,一帮蛇鼠之众都不见了。
千夜那个狗屁大师姐,还有江城禹,都不见了,就留下了几个听审的爪牙。
呵,知道他们要赢,这就慌了?
……
法院的地下车库。
江城禹靠着拉斯莱斯的车门,一条长腿邪肆的踩在轮胎上,手中一根雪茄,在暗影般的空气里,飘飘忽忽,遮挡住他那双静如止水的眼邪眸。
身前站着一排下属。
他眯着眼睛,瞳孔里藏匿着阴森,“开始张罗给我找律师团,最好的那种,老子花得起钱。”
“还有澳门那边,叫一些势力过来。”
“江哥,你这是怎么了?”一个贴身马仔,低声问道。
江城禹吐了口烟圈,静了下,那条踩在轮胎上的腿抬起来就朝着马仔踢下去。
一脚狠的,他烦躁,懒懒的笑,“被个女人耍了,你问我怎么了,我他妈怎么回答你!滚。”
马仔在地上滚了一圈,立刻缩到后面站好。
“可能要出点烂事,等这场庭审结束吧。”他继续吐烟圈,眼线还在庭审里听审,先听听看。
忽而身后徐徐停过来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