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多大?”他问。
“谈的时候……17.”她还是怕他生气,解释,“快18了,我15岁被放到他们家的,也不怪我。”
“后来呢?”陆墨沉像是摁着从深处的声音,“细水长流的感情,后来,你们本该幸福一生的。”
幸福一生……
云卿感觉到心口那根好似消失的旧刺,又刺疼一下。
她垂眸,笑得有些恍惚,轻手拿棉球沾了药水,絮絮低言,“你都这么说了,是也本该是,可世事非常……我们本来商量好了未来,他读大学期间学做生意,家里有人脉资源,我在国内读完医科,但我的sat成绩被哈弗录取,一年交流,我那时好胜充满了希望,特别想见见世面,他不想,我们争吵了很久,最后他还是为我妥协,之前约定大二结婚,婚纱照都在筹办,因此全部推迟,约定在一年后。其实一切本该顺利,那么多远距离的恋人到最后也终成眷属,可是我,我出了意外,那个意外……”
她缓缓的看向他,眼中有些雾光,说不清如今是什么样的情绪,她柔眉一笑,“因为你,我遇见了你,那一年……就改变了一生,当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记忆摘取,毫无空隙,像一张白纸,回到国内,依旧是我爱他的状态。”
陆墨沉的瞳孔,一层一层布上了霜寒,疼痛蔓延,无边无际。
“其实现在回首,我明白了顾湛宇恨我至极的原因。他不知道我失忆了,而我是真的失忆了,六年前的一切我不知,我以为我是干净的,家玉为了保护我给我修复,给我打气。可是在顾湛宇的眼里,家玉给我修复处女膜,那就是我恬不知耻在装,在作弊,所以他恶心我,导致他后来越来越厌恶,甚至生理疾病,尝试多次依旧无法碰我。假如,我没有失去记忆,我可以在第一时间向他坦白,因为我的不坦白,而他的发现,这中间的反向极端,造成了他长达五年的痛苦,和他对我五年的折磨。五年啊,有时候我想想,是一个又一个连着的没有尽头的噩梦……”
她一通说完,脸色到底煞白,疼痛起来。
比她更痛的,大概是躺着的那个男人。
他眼底坠入深渊,没有听她说她和顾湛宇的感情之前,他不会想到,这段青梅竹马也是刻入铭心。
她说得对,一切都是因为他,毁了一生,因为他,千夜才催眠她的记忆,又导致她后来五年婚姻不幸。
他是罪魁祸首,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得到原谅。
他自己,也不原谅自己。
罪孽深重,一层更一层,压得他像是无法呼吸。
他抬起头,忽然抓紧她的手,瞳孔赤直。
“云卿!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害的你面目全非。
云卿沉浸在思绪里,没有听到他叫她,也没有看到他苍白的神情,她幽幽一笑,“有时我想,漫漫长年,上天好像选定了我做悲剧,让我和顾湛宇终成仇敌,那么,是不是因为我六年前和你偷/欢?六年前遇见另一个男人,他是不是给了我幸福,因为是偷的,所以要我用之后的五年来偿还?”
陆墨沉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