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绝不是易于之辈,与其对抗的战争,也不可能单靠诸葛铁骑那胜决天下的武力冲锋就能一劳永逸的。”林必茂以沉稳的语气苦口婆心般说道:“凡间的很多事情都能靠铁蹄踏破便能解决。唯独这一件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既是跟皇族,亦是跟那存在于这世界上的其他盟友。”
“我不明白……”诸葛澈昂首望天,想要将那些已然蓄积在眼眶之中的泪水逼回心田,无力的双手悬垂向地,落出难得一见的颓废感:“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要跟他们……”
“那个小兔崽子……”诸葛澈以犬齿怒咬下唇,直至温热涌上舌尖亦不知停:“老子果然没有看错…那个小兔崽子就他妈是个白眼狼,他爹是怎么死的,先皇是怎么死的?六殿下又是怎么走的…难道他都忘了吗?!”
“朕没有忘!”金黄甲胄一旦形现于天地,当即便成为这人间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星,在众人眼中,他甚至可以比肩骄阳,甚至犹有过之。“从古至今,很多很多的事情,朕全都记在心里。”
“然后你他娘就回去,跟那该死的天灵帝国眉来眼去?!”诸葛澈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转过身,气势分毫不让地怒吼道:“当年先皇和王妃怎么就瞎了眼,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该死的完蛋玩意!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这个狗杂种!”
“诸葛澈!”御驾亲征的姜天仍旧手握那柄掌管普天下众臣生杀大权的尚方宝剑,由是,当大将军以下犯上之际,他完全可以不假思索地将其以此等罪名当场处死。
“怎么?是我戳到你的痛处了么?想杀我?那来啊,就用你那什么狗屎王权,来杀了我啊!”诸葛澈甩手抛下尽在掌握的头盔,银盔在大地上震出铿锵的嗡鸣。“说的老子好像怕了你似的?老子告诉你,这天下,除了先皇,还没有谁能压得住我!”
疾风顷刻狂舞,带来一众诸葛骑兵的倒戈相向,倒的是将军,向的是帝皇。一瞬间,姜天所在之地,就只剩下了一个嘴角溢血不止的林必茂仍然伫立,声名在世间逐渐变得显赫的儒将看着那似要彻底决裂的一幕,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负落身后的右手摩挲着那一个由父亲留给自己的锦囊。
那是林知白特地留给自己的,也是唯一一个只留给自己,而非留给诸葛澈的。至于当中所承载的究竟是什么,林必茂早在初遇冥界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了。
就如宋子岚在临死前终是承认了林知白对于世间的看法一样,作为其师弟的后者,亦是在其大限将至之际,采纳了其师兄子武先生的建议,两位生前势同水火的儒生,只有在死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惜英雄。
“如果,有一天,大将军要反南溟,儿子,当帮你爹一个忙,为了这个人间的未来,就杀了他吧。”
而那一天,也许就是现在。
“什么时候。”姜天长叹一口气,像是驱散了体内所蕴藏的全部怒愠,淡然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与天灵帝国精诚合作了?”
“来此之人,所代表的,乃是世界第一家的白家,而他们,又是在什么时候变得可以与天灵帝国混为一谈的了?”
“是,白家家主的确是举族迁入了天灵帝国的麾下,这一点是他们官方放出的消息。”姜天冷笑道:“但这也不过只是一小点无关痛痒的所谓说辞罢了,难不成诸葛将军你真的以为,经那一役后元气大伤的天灵帝国,能够压得住气焰愈发炙手可热的白家不成?”
“想要面对冥界,朕就必须寻求外援,这既是结合时事下最应该做出的战略决断,亦是父皇在生时就留下的诏令,为君王不得不从,为人子不得不服,朕所为之事,事事出于对帝国的考虑,此番真心,天地可鉴,哪里有轮得到你一介领兵老匹夫来指手画脚?”
“一日为南溟麾下臣,你一日就要听朕的诏令,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情。”姜天悍然向前一步,有冲天的煊赫骤然飞腾,于众人眼前炸出眼花缭乱的炫彩掠影:“让林必茂请你来,是朕对大将军所尽的礼数,此番亲身来,便是朕对忤逆之徒的惩戒。”
“朕不会杀你,因为家国危机所在处,仍需要大将军的鼎力相助,才能协助南溟帝国度过此等难关,才能让人间扛过此等浩劫。所以,不论你愿意与否,今日,朕都必须要与你,还有那白家的来使,一起谈上一谈。”
“为了帝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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