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暗凤展翅,虽是有冲天灵光相随,但那毕竟只是个初生幼儿,再怎么穷尽一身之劲力,汇出的烈光终是不及之前涤魂那般能让天下皆知。
更甚者,深邃如如影的迅猛光辉乃是降临在被人类社会向来视作禁地的内海,其方圆百里几乎无一人居住,所以,黑雀的第一次横空出世,大抵只是孤芳自赏罢了。
但凡事总有例外,一如天下人总会有那一位与其心有灵犀的最佳伴侣,二人之间或许会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在冥冥之中,却有那么一种道不清也说不明的联系,将二人捆绑一根绳子的两头,但凡当中任意一方动了,另外一边的人便可立马觉察。
黑雀天生为向阴之凤,既是凤族,且执掌凛然邪气,与之有着秘密链接的,自然便是那一位现在在白家正风光无限的金凤涅槃者:白凤然。
“轰。”本是恬静淡雅的棋局,白凤然的黑子仅仅只是轻轻点落,便将棋盘连着其下支撑的石桌一并炸个粉碎。
“小姐,怎么了?”坐着对手位的缘休似乎早已习惯了白凤然的阴晴不定,紫衣披身的他轻轻撩开眼前低垂的发丝。
眼瞅着这个向来轻挑的小姐如今却是隐隐流露出郑重其事的神态,无需后者多言,缘休当即沉下心,周身气旋流转,汇入天边紫云,仿似凭空开出一眼俯视众生,片刻的寻觅后,他嘴角的淡笑亦是渐渐被阴沉取而代之。
“你感受到了么?”留着及腰金发的白凤然寒声问道,向来以正气浩荡著称的金凤,甚至还融合了指掌狂烈火元素的远世之圣,如今却是道出一如九丈寒潭般的森冷。“那家伙居然出现了。”
“小公主啊,看来,你这一世怕是不简单咯。”主仆二人的同款阴沉并没有传染到化形灵体的远世之圣,他从某处四角飘然而出,悬浮在满是齑粉的废墟之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便是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吧?”
“火老头,你给我闭嘴。”白凤然侧过脸,一对星眸恶狠狠地瞪了满脸无辜的远世之圣一眼,让后者顿时识趣地收了声,随后,她转而望向已然站起身来的缘休,稍稍点头:“知道在哪里了么?”
“在封印着上古余孽——九万剑章的内海。”缘休的回答没有了一如既往的毕恭毕敬,反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怒意。
“九万剑章?小章鱼啊,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呢。”远世之圣似乎根本就坐不住,好不容易才暂时静了几秒钟,却又立马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哎呀哎呀,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嘛。”
“火老头,你再吵吵,信不信我给你火种都掐灭掉?”白凤然近乎是指着地位何其尊贵的远世之圣的鼻子骂道,而后者偏偏是奈何不了这个看似娇柔的弱女子,只得满心幽怨地白了她一样,意犹未尽般退回了来时的虚空。
“我们走。”远世之圣既是已然无踪,白凤然便是扬手一挥,凭空扯下一道与自己除了眸内无神外,其他细节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复制品滞留原地,而其本体则是随着缘休一并腾飞,化作两道闪电,争先恐后般冲向那杳无人烟的绝对禁地。
虽是能一日千里,但苍风毕竟是不能飞,在地形错综复杂的森林中,他的步履会因而受到限制,这才花了他差不多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赶到内海。
而对于白凤然还有缘休来说,既是化作雷霆电光自高空横过,那前路必将一马平川,在根本毫无障碍可言的自由自在下,他们很快便已临近内海边缘的一片树林。
如果没有那一道独臂的只身镇守,如果没有那屏蔽天地的浩瀚剑气分毫不让,他们绝对可以直入内海,将那道瞬息触动二人心弦的威胁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我就说一定会有人感应到黑雀的出世嘛。”盘腿坐在无形上的独臂男子轻笑着站起身,蓝紫双色的奇异眼眸虽是不带敌意,但也同样没有半点谈判的余地。“如果古籍没错的话,相比这位小姐,就是传说中的金凤转世了吧?”
“我有正事要办,如果你要拦着我,哪怕你是剑圣敦煌,我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白凤然寒声说道。
一对纤纤玉手自胸前交叉,随后猛然后甩,刹那间,振翅的金凤虚影已然形现于她的身后,华丽的羽翼近乎无穷无尽,在不断的变化中慢慢汇成仿佛可以灼烧灵魂的火焰剑雨,直指敦煌所处。
“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啊。”敦煌的话语本该点缀着吃惊之色,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是无比的淡然。仰望着那晃眼的焰火,敦煌轻叹一声:“不过,哪怕是这样,我也依旧不能让你们过去啊。”
“你这是要成心与我作对么?区区凡人。”白凤然的眼眸瞬息转换成只有圣兽才配拥有的灿金竖瞳,无与伦比的威势自中流转,宛若百万千斤,径直压到敦煌的双肩。
经受此等强压的敦煌,却只是在空中稍稍下落了一点点距离,就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变化了。
“如果是巅峰时期的圣兽金凤,我自然是不敢的。”敦煌的左臂依旧垂在身侧,不做任何动作,就是简简单单地放在那里,却依旧惹来白凤然和缘休不时的观望。“可现在的你,距离巅峰仍有距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