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音若悲鸣般的铿锵伴着席卷而出的凌冽一并奏起,瞬间便将这定格千百年的坚冰之窟搅了个天翻地覆。亘古不化的坚硬在那宣泄而出的剑芒面前却是不堪一击,但凡碧色的寒冰染上一丝流转的锋芒,旋即将在顷刻间碎成漫天光粒嘌呤,以自我的牺牲衬出刀剑的无情。
在那崩解中的冰窟中,一黑一红的掠影正踏着漫天飘絮的光晕,以各自的兵器撞出不绝于耳的铿锵,哪怕是随意从那仅有残影留停的光景中截下一面,对撞中的二人动作也是千变万化的。
黑鞘凝在敦煌的手中,顺着他似鬼魅般的动作,斩出道道凌冽,每一次的剑芒释放速度虽然不及红鞭狂蟒,但却总能寻来极其刁钻的位置逼入骆哲阳的死角,让其不得不放弃进攻,转而用鞭刃荡出那根本不可能用肉身硬憾的锋利。
经由敦煌的手所劈出的一招一式不点半分花哨,其中泛滥的,只有娴熟到令人发指的技艺。面对着敦煌那不光是攻势上的咄咄逼人,还有防守上的滴水不漏,就算是因愤而红眼的骆哲阳将自身速度推上了又一巅峰,却也根本伤不到敦煌分毫;且若不是后者隐有留手的迹象,道道锋落均是点在红芒之上,骆哲阳压根不可能还能像现在这样看上去毫发无伤。
“结束了。”由敦煌亲口道出的冰冷仿佛超脱了这个世界的范围,刹那间便从周遭的坚冰幽寒中脱颖而出,直入怒发冲冠的骆哲阳心塘。
源于灵魂深处的悸动还没来得及让骆哲阳作出任何下意识的反应,只见敦煌手中一直维持着偏暗色调的剑鞘顿时燃起璀璨的银光,当着骆哲阳的面轰出一记内陷的月牙弧,径直震在那盘旋于空中的红纹上。
“嗡——”须臾之间,本还能与黝黑剑鞘斗个旗鼓相当的红纹鞭刃竟是发出一声极度人性化的痛呼,在那几近破碎的光晕中,它第一次脱离了骆哲阳的掌控,主动褪下了一身的红盔,重回毫不起眼的本体。
可这还不算完,就在那与银刃相撞的蜿蜒间,一记细微的裂痕却是悄无声息地印上了鞭身,将这陪伴了骆哲阳多年的鞭刃彻底一分为二。
这一击不光斩碎了骆哲阳所依赖的兵器,当中隐掩的精神冲击还一并冲散了他心神中拼命的念头,改以一阵强制性的恍惚取而代之。
“轰!!!”待由黑转银的掠影牵着另外一道失去所有反抗能力的残影从雪窟中腾飞而出之时,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雪洞终是坍塌了。
“咳”骆哲阳是被敦煌用剑尖挑飞出去的,就跟二十几年前一样,他的身影撞在了一蓬巨石之上。顷刻间,阵痛从后背传上喉间,汇成一道高飘的血影泼洒,同时间也荡开了暂时踞在其脑海中的空白。
“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可以谈谈了吧?”敦煌的脚尖碾在枯燥的落叶上,拉出一连串脆响,“跟我说说吧,在这二十多年里,你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
“别装疯卖傻了”骆哲阳先是望了望被丢在一旁的长鞭,那陪了他足足大半个人生的有灵兵器如今却是断成两截,静静地躺在草坪之上,以无言诉说着疼痛。再将注意转到了已经莅临跟前的敦煌身上,不屑地啐了句:“这样的你,只会让我更加恶心而已”
“好说歹说我也当了你几年的大哥啊,被你这么说,我也是会伤心的啊。”俯视着骆哲阳眼神中的愤怒,敦煌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我又不是在刻意地装疯卖傻,我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呵呵你不知道真是好笑啊”骆哲阳咬紧牙尖,费力地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唯一铮亮的眼眸中洋溢着在看待背信弃义的人渣时才会有的轻蔑。“如果什么事都能够用不知道糊弄过去你的人生过得还真算轻松啊”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而已啊。”敦煌微微眯起眼睛,握着幽鞘的左手有些不耐烦地转了转剑柄,“你如果什么都不肯说,我就算是想帮你,也根本做不到。”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直到现在,骆哲阳的嘴角这才勾起了勉强的弧度,他用一对高抬的明眸目不转睛地盯着敦煌,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剑杀了我,就像你当初对东儿做的一样。”
“”骆哲阳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向敦煌解释了为何他会如此仇视自己的原因,也正因这近乎扭曲的语出惊人,才让敦煌一霎那怔住了。
“怎么了?是不敢了?”骆哲阳的嘲笑萦绕在敦煌的耳畔,却怎么也驱不开其脑海中的迷雾。“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你不敢的事么?”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唐灵东?”与骆哲阳希望看到的不一样,敦煌并没有被其言语中的轻蔑所激怒,反倒是松开了一直攥住剑柄的左手。失去支撑的鞘刃并没有径直垂落地面,而是静静地浮在半空中,为其主人警戒着四周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