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接下敦煌的碧尔,漠视了自己双臂上泛起的少许酸痛,青碧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心有余悸的滋味,只来得及匆匆瞥了瞥周围的一片狼藉,合二为一的巨尾顿时扫起一阵风沙,在朦胧中急速奔驰,仅在电光火石间,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又是在哪...”当敦煌再一次从昏迷的黑幕中徐徐睁开双眸,所展现在其面前的,是一片荒芜的空间,漫天充斥着灰蒙蒙的气雾,脚底下踩着的,也是一团团如水状的流体,踏上去能够撵出轻波,却又不至于沉底。
在敦煌这一生人里,从来都没有像最近一样如此讨厌昏迷,在这段时间里,昏阙对他来说,仿佛一扇四通八达的大门,总能在他失去意识的时候,带着他周游古今与陌生:先是回忆曾经的那段刻骨铭心,再到后来的悲壮惨烈,现在,更是领着他来到一片完全陌生的地域。
在这荒芜的世界,所呈现出的所有景象都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一样,若非是敦煌一路前行时,在身后留下的一道道涟漪仍在波动,他恐怕真的会以为自己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远方弥漫的灰色气雾几乎连天接地,共建出一片模糊的单调景观,四周围除了那些拉着长尾飘入空中的灰色氤氲之外,剩下的,也只有一路踽踽独行的敦煌了。
“这又是什么地方?究竟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环顾着那一圈根本不晓得转变的灰色光晕,敦煌却是一头雾水,根本摸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与之前在面对地玄硫金不同的是,这一次,敦煌的昏迷似乎并不是其身体的本能反应,而是有某种外来的力量强行剥夺了自己的意识,将其封锁在这片空间之中。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结论,是因为在此前的龙啸九天中,他尽管被震了个七窍流血,但意识却是无比清醒的。
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已然顾不上老伙计正在修养的灵魂之力了,正打算挥剑唤灵,跟那匹巨龙来个针尖对麦芒呢,结果却被一团来历不明的银白打乱了阵脚,连意识,也在一阵恍惚中被人为分离出来,抛到了这个世界里。
在这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空间中,他根本无从得知外面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找不到那存在于虚无中的出路,在这困境之中,他唯二能做的,只能是一路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带着心急如焚的焦虑,一路走下去。
敦煌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这才在这片空间中寻来了一道新的颜色,在这死气沉沉的灰光缭绕下,唐突出现的那一撇纯粹黑色绝对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
“这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敦煌已然是来到了那黑光的跟前,与那些盘旋着上升的灰色气流不同是的,这一道黑光,仿佛是镌刻在半空之中的,没有起伏,也没有随波逐流,就静静地吊在那里,供人欣赏。
看着那一道黑光,敦煌的心神中却是莫名其妙地荡起一阵熟悉感,而且是充满敌意的熟悉之感,定睛三刻,敦煌将这一道黑光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地仔细端详了一遍,终于是在脑海中找到了那一道与这略显抽象的黑光相对的影子。
“这不会是...那条龙吧...”敦煌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当中泛着些许怀疑,可当他瞧见了那两点腥光四溢的红光之后,其内心中的犹豫顷刻间便被肯定所取缔。
“我到底是,到了哪里啊?”望着那缩小无数倍的龙形投影,敦煌内心中对于这片死寂空间的好奇却是愈演愈烈。他刚想要伸手去抹那黝黑光影,却惊觉一直以来宛若实地被其踩在脚下的流水,竟是在猛然间塌了下去,造成的连带反应也是一并送走了还来不及反应的敦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