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倩影栩栩如生,万分凝实的模样与敦煌记忆中最美的她如出一辙。仅是一瞥,他黯淡无光的双眸中顿时涌现出晶莹的泪花,想要向前走,却发觉自己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敦煌诧异的同时,一道与之一模一样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其身后,那从朦胧转向清晰的脸庞满是洒脱而轻狂,精致而端正的五观加上一袭白袍飘然,用英姿飒爽去形容,绝不为过。
比起那断去一臂,眼神昏暗的敦煌而言,这道白袍身影要更显轻狂,他的双眸中没有饱经沧桑的深邃,也没痛彻心扉的暗淡,只有明亮到用异彩连连来形容的高傲与欣喜若狂。
目送着那道伟岸一步步走向自己朝思暮想的绝色佳人,敦煌心里头却兴不起一点点愤愤不平,原因其实很简单,毕竟能陪伴在白樱雪身边的,除了他自己,还会有谁呢?
“这是...那一年...”既然双脚动不了,敦煌索性没有再执着下去,反倒是沉下心来,静静地思索着这一切,随着那道嘎吱作响的木门逐渐隐去那两人的身影,他终于想起来了。
值得敦煌永世铭记的那一年放到还没遇上白兰雨之前,其实数不胜数,既包括了自己被逐出家门的惨淡,又涵盖了自己开始苦修的艰难,但自打敦煌遇上白兰雨,并从其口中得知了雪儿的存在时,那一年的定义瞬间变得狭窄而深刻起来。
正是在那一年,自诩年少轻狂的敦煌选择离开白樱雪独自闯荡世间,将自己剑圣的威名宣扬至四片大陆的各个角落;正是在那一年的一场争夺中,他错手杀死了夜阁阁主的亲生儿子,就此与夜阁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也正是在那一年,白樱雪独自一人生下了她和他的女儿,并连夜赶回娘家,将尚在襁褓的白雪,交给了白兰雨。
毫不过分地说,那一年,是敦煌人生轨迹彻底由盛转衰的转折点,从一开始选择离开隐世而居的淡雅,留下怀有身孕的白樱雪,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错误且无法逆转的道路。
“为什么...为什么要刻意给我看这段记忆...”他低吼着,在沙哑的映衬下,晶莹的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无与伦比的愧疚早已满上心扉,沉下头,他不敢再多看那间木屋一眼,生怕自己的情绪会彻底崩溃。
只是,仿佛这个空间的主宰在刻意作怪一般,当敦煌低下头去的瞬间,周围的光景瞬间溃散,万千嘌呤的金粒以敦煌为圆心盘旋飞舞着,在彼此纠缠中,迅速重绘出一副室内的景图。
“雪儿。”年轻时候的敦煌声音很淡,却在冥冥中有着一抹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尤其是当其诉说着宠溺的爱称时,那摄人心魄的感觉更是被无数倍放大。
“嗯?”被男子唤作雪儿的女生此时正懒洋洋地躺在他的膝盖上,任由后者把玩着她柔顺的银发。听到呼唤,雪儿将吹弹可破的脸蛋慢慢地转了过来,一双纯粹得只有银白的美眸与男子四目相对,“怎么了么?”
坐在床上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身前两步的位置,一道独臂的残影正垂头丧气地站着,强忍着眼眸中的泪水不叫其滑落脸颊。
“我可能要出去一段时间了。”那时候的敦煌深吸一口气,在略微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内心之后,这才将其计划告诉了怀中的白樱雪。
“你又要出去啊?这次要出去多久?”白樱雪蹙了蹙眉头,娇嗔的样子配上本就国色天香的脸蛋,反倒是叫人心生怜惜之意,与此同时,其美眸中如闪电般掠过一道挣扎的神色,遗憾的是,这抹挣扎并没能被敦煌捕捉到。
“可能要出去一年吧,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天晶玄冰的下落,这一次我一定要把它给找到。”坚定与激动纠缠在敦煌的眼眸之中,汇成一团亮闪闪的精光。
“一年么?”白樱雪本垂在一侧的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一双美眸中泛起阵阵难色,她明知道只要告诉丈夫自己怀孕的事,后者十有八九都不会选择离开,但她也深知这天晶玄冰对于丈夫的重要,一下子,反倒是白樱雪陷入了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