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寒眸在暗影中悄然而逝,与之相伴的,还有一支全身火红如焰的箭矢。敦煌这一辈子或许都不会知道,自己一路以来欲要抛弃的天下第一之威名,竟是在无声中力挽狂澜,在他毫无反制之力的将倾之际,救了他一命。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等到敦煌再苏醒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三天后的事了。
臻凌城。
“报。”清冷掩在门后,透过半开的门缝传入幽森的壁垒。
“进来吧。”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声点缀着些许妩媚的魔音从幽暗深处徐徐道出,让那单膝跪在门外,一副毕恭毕敬的男子浑身打起寒颤,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视死如归一般,挺直腰板,吃力地推开了那一扇嘎吱作响的木门。
随着他的身影踱步而消亡在暗影之中,那木门在无风无人中悄然滑动,缓缓将那还半开的门缝,也一并关了起来...
深宫内的一切陷于幽暗,尽管一路笔直,高柱立于两侧,令整条走廊变得宽敞,却鲜有灯火的明亮,除了那一点蔚蓝的幽光在天花板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星芒之外,便再无任何光亮。
男子从入门以来,摸黑行走,一共前踏五十六步,步步均等,不偏不倚地来到了三阶楼梯之前,没有犹豫,他促膝下跪,借着那一点点星芒,勉强可以看见他正在叩首而拜,至于那受礼者,就坐在三阶台上的龙椅,在黑暗中的轮廓分外模糊,就连身形也看不清楚。
“怎么样了?”所幸,再无门沿遮挡后,他的声音还算清晰,尽管朦朦带着一抹空灵与魅惑,但从其中的深沉,不难听出他是个男儿身。
“尊上...”座下跪着的男子双手抱拳,刚从地表扬起的头埋在臂弯里,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没能完成您所嘱咐的任务...请您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坐在上位的他摆了摆手,行为举止中透露着一副无所谓的气色,“反正我也没指望你能真的完成,毕竟,如果这件事真这么简单,还犯得着我为之发愁这么久么?”
“呼....”跪坐在地上的男子暗暗舒了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有了放下的吉兆,但是...
“嗯!”双肩顿起的压迫令他如负万斤千吨之重,在突如其来的爆发中,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便是被压迫得径直向前倒去,额头猛然磕在那台阶上,破开了一道豁口,温热的鲜血从中流淌而下,霎时间已然带着血腥之气,遍布在他的脸颊。
“主要任务完成不了我不怪你,但如果你是空手而归,你知道你的下场会是什么样,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从那黑影的轮廓来猜测,龙椅上的男子如今正是用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作出欲打响指的姿势。
狼狈地瘫在地上,毫无反手之力的男子不知道如果这一声清脆打响了会怎么样,但他也绝对不想知道,所以,他强忍着那近乎将自己身体压散架的高压,颤抖着说道,“有...一个小女孩...跟着他...”
“继续。”那仿若死神般的声音变得更为幽冷了,与之相伴的,还有那更为沉重的强压。
“他...很重视...那个小女孩...的安危...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如果说刚才是浑身近乎散架的酸疼,那么现在形显于他身上的,就是近乎粉身碎骨的剧痛,以至于他连话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