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敦煌畏畏缩缩地为雪儿指了指自己的住所,极力抑制着自己不去看后者的眼神,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害怕油然心生,仿佛雪儿的每一次幽怨与每一句埋汰,都将成为利刃刺入心扉,令他赶忙解释道,“嘛...我自己住还是勉强可以的,但多了你的话,可能需要稍微装修一下吧。”
“没事,叔叔不用专门为我设什么东西。”一向住在白家那种奢靡氛围当中的雪儿,此刻却对那种木屋没有半点厌恶,反倒是主动拽起敦煌的手,朝着屋内走去。
其实,这栋木屋仅是外表看上去残破不堪,内部的装潢尚算坚固,里头也打理的一尘不染,很是干净,对于容纳敦煌与雪儿,其空间也是绰绰有余的。唯独是在没有太阳的时候,显得十分昏暗罢了。
“诶,你不嫌弃这里嘛?”敦煌迈出一大步,跟上雪儿在狭小屋子里一蹦一蹦的步子,满脸茫然地问着,“我还以为,你会讨厌这栋破屋子的,毕竟,你在白家应该住得挺好吧?”
“不好。”又一次语出惊人,雪儿以十分淡漠的语气诉说着一个让敦煌无比震惊以至于震怒的事实,“在家里,我被当成怪物,只能住偏房,还是那种平日储杂物的地方,环境比这里要糟得多哩。”
“怪物...”敦煌眼底深处旋起一抹暗红的杀念,令他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握住雪儿的手。随后,他牵着雪儿向床边走去,在轻柔而略显僵硬的搀扶中,将雪儿抱上了床,自己则蹲在床边,好奇地问道。“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以前在白家是怎么过的?”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雪儿先是点点脑袋,随后嘟起嘴巴,不好意思地扭捏着,正当敦煌以为自己是不是触及了某些不该问的问题,雪儿嗫嚅着说道,“只是叔叔能不能告诉我,你跟小姨是什么关系啊?”
“啊?”敦煌想过无数个雪儿会问自己的问题,却没想到她一上来就丢个大的,这该怎么答?其实我是你的父亲?要真这样答了,别说五年,就是一个时辰,雪儿都会不计代价地从自己身边逃离吧。“欸...这个...要说关系嘛...我跟你小姨还真没多大关系...”
“那就跟我妈妈有关系啦?”听完敦煌的答复,雪儿不怒反喜,就差没一蹦撞上天花板了,对她而言,妈妈的过往事迹,是她最感兴趣的,但小姨却鲜少告诉她有关妈妈的事情,这让她很是失望。
“额....”敦煌本想着说也没太大关系的,但对上雪儿那一双满怀期待的眼眸,咬在牙尖的话语却是瞬间乱了套,好一阵子,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对,我是,恩...你妈妈的...欸...那啥...一个朋友...对..一个好朋友....”
“有多好哇?”雪儿显然是觉醒了刨根究底之魂,一路的追问让敦煌应接不暇,“是不是,青梅竹马那种好朋友哇?那这么说,你应该知道很多妈妈的事情,能不能跟我说说呀!”
“额......”敦煌汗颜,他打心底里很想满足雪儿的一切要求,但是,身份上的敏感却容不得他这样做,只允许他得过且过,在支支吾吾中敷衍着。“不是那么好啦...很多关于你妈妈的事情也不方便现在说...等你再大点...我就会告诉你的啦。”
“哦...好吧...那等雪儿长大了些,叔叔一定要告诉我啊!一定一定呀!”雪儿一脸失落,幽怨地点了点脑袋,双眸中泪花一闪一闪的,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对敦煌的杀伤别提有多大了。
“我向你保证好嘛,等到了那时候,我会把你妈妈的一切告诉你。”敦煌穷尽毕生之力,这才将对雪儿的心软压了下去,回过神作出保证的同时,他眼眸中的慌张随着一声轻柔的询问逐渐被寒意蚕食,“该你啦,跟我说说,你在白家是怎么过的?他们是怎么对待你的?”
“很多人把我叫作怪物,称为不祥,大人疏远我,其他小朋友不肯跟我一起玩,一看见我就躲得远远的,根本不肯跟我说上一句话。”雪儿收了泪腔,以十分平静的语气说着令敦煌几乎暴怒的过往。
“只有小姨和田叔他们愿意陪我,小姨说,他们之所以会疏远我,是因为我这一头银发,他们将之视为不祥之兆,极力排斥,就像当初对待我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