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深想,害怕得知残酷的真相。
百里寒冷冷挥了挥手,轻衣和纤衣便开始收拾她们才搬来的物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流霜冷冷开口。
“秋水绝还在对你虎视眈眈,难道你不知道么,我不想再次冒险去救你!”他冷声道出的话,竟是那样的残酷。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我就更不必搬走了。我不怕秋水绝,你也不必因为不去救我而愧疚。”流霜安然坐在院内,手中捏着一把玉竹团扇,轻轻忽闪着。发丝飞扬间,她神色淡定,周身上下透着冷冷的气韵和漠漠的气度。
此时的她,就像是广寒素娥,令人只能远观却不可接近。
百里寒望着她,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滋味。
她的冷傲是他早就知道的,也是他极是欣赏的。可此时,她的冷傲却和之前不同,多了一丝疏远的意味。这令他百般难受,忽然转身,向院门外走去。
衣袂飞扬间,他的背影是那样冷漠。
他何必在她这里找气受。
相比而言,代眉妩是那样温柔恬静,对他也是软语相向,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愿。他是不是昏了头,才会跑到她这里找气受。
轻衣和纤衣见状,知道王爷是默许了,忙碌着将才收拾好的物件再次安放妥当。
“王妃,若是夜里察觉到危险,一定记着要向我们示警,我和纤衣就守在外屋。”轻衣关切地说道。
她不愿看到王妃和王爷关系僵成这样,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侍女,没资格说什么话的。
“我知道的。”流霜淡然笑着。
其实她真的不怕秋水绝,虽然他是一个杀手,但是她敏感地察觉到他的心,并不是冷硬无情的。在悬崖上,他本有机会杀掉她的,却最终没有动手。
夜很快降临,夏夜是不宁静的。窗外总是有小虫在啾啾鸣叫着。
也许流霜应该感觉到害怕,毕竟没有了百里寒的保护,她随时可能会被秋水绝劫走。但,每晚流霜都是在安定中入眠,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
日子在平滑如水中度过,这夜,流霜从梦中惊醒,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情爱本就是磨人的东西,哪里是想忘便能忘记的。
披上衣衫,到院内去散步。轻衣和纤衣不敢怠慢,亦步亦趋地守候着她。
缺月挂在枝头,几颗黯淡的小星散布在月儿身边。风来,听到竹子的摇摆声。
流霜偶尔抬头,看到屋檐上,有一角皎洁的白。
流霜心中一沉,那是什么?月色有些朦胧,看不甚清。
待睁大眼睛再次去看时,却已经了无影踪。
难道是她的眼睛花了?流霜不信地摇头,她明明是看到了一抹白色,那决不是屋檐反射的月色。
那是一抹温润的白。
流霜心内纳闷,没有留意脚下的路,踩到一块光滑的石块,差点踉跄着摔倒。
忍不住哎哟惊呼出声。
就在此时,屋檐上一抹白影跃起,如同一道白光,向流霜射了过来。
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光景,到流霜反应过来,便看到百里寒静静站在她的面前。
他一身月白色锦袍,在风里翻卷着,衬得那颀长的身子更加挺拔。看到流霜无事,他轻轻扯起唇角,微微冷笑,一张俊颜在月色下,让人感到胆战心惊。
“半夜不睡,在院里闲逛,你是在等着秋水绝来抓你吗?轻衣纤衣,带王妃去睡!”他冷冷说道,幽冷的双眸犀利如刀。
轻衣和纤衣在百里寒凛冽的眸光下有些心惊肉跳,她们怎么也没想到宁王会从天而降。慌忙拉着流霜,向屋内走去。
室内微弱的烛火跳跃着,流霜躺在床榻上,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屋檐上那一角白色并不是她的幻觉,百里寒一直在屋檐上守候着她。
怪不得这几日来,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反而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原来如此。
她真是越来越不懂他了,竟会宿在她的屋顶上。
是在关心她保护她吗?她不敢妄想!——
第五十五章 他要纳侧妃(一)
“春风试手先梅蕊,瓶姿冷艳明沙水。
不受众芳知,端须月与期。
清香闲自远,先向钗头见。
雪后燕瑶池,人间第一枝。”
流霜信手画了一副寒梅图,在空白处题了一首小令。才放下笔,就听红藕传话道:“静王来访!”
自从那日在船上分别后,流霜已经多日没见百里冰了。不知他来此作甚,记忆里,好像他的出现总是伴随着一些风波的。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