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寒唇边扬起一抹醉人的笑意,深眸中流动着春水般令人沉醉的暖意。他轻抬右手,掬起流霜小巧的下巴,抬起了流霜的玉脸。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愣。
流霜惊愣于眼前之人的出尘脱俗。他身姿高挺,岩岩若孤松挺立,气质优雅,润润如温玉泽光。他相貌极其俊美,眉目修长疏朗,依稀留有少年时的影子,但是比之那时愈发俊美脱俗,少了一丝少年的稚气和意气,多了一丝男人的成熟和魅力。
流霜的心,在触到他那深情宠溺的目光时,急剧跳动起来。
然而,百里寒在看清了面前之人后,修眉缓缓凝了起来,笑容也一点点凝固在唇边,眸中深情不再。
面前的女子,黛眉纤长婉约,明眸清澈如水,瑶鼻秀美挺直,朱唇小巧饱满,玉脸白皙细腻。
毫无疑问,面前这张脸是美的,面前的人也称得上美人,但是却非倾城绝色,更诡异的是,她不是她要娶的女子。
难道是酒喝多了,让他产生了幻觉?百里寒自问自己今夜并没有醉。他眯起双眸,细看,依旧不是。
不是她!
不是他一见倾心的那位绝色佳人。
她是谁?
百里寒右手微颤,不自觉地加力,掬疼了流霜的下巴。
流霜注意到百里寒眸中的错愣,她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为何,他的手在微颤,他的笑容在消失,他俊美的脸渐渐僵硬起来,他再也不复方才那温柔款款的模样。
“你是谁?”他问道。
声音里的冷,扑面而来,一直袭入到流霜心里。
她是谁?
他问她是谁?
试问一个新娘,若是掀开喜帕,便听到夫君这样一句话,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初揭喜帕那一刻的娇羞早已荡然无存,流霜的心,充满疑惑和忐忑不安。
什么地方不对了吗?
方才他那句含情脉脉的“霜儿”,唤的难道不是她?方才他眼里的温柔和深情,也不是对她?
刺痛,从下颌传来,一直痛到心里,流霜不自禁颦眉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他没有依言放开手,深黑的眸逼视着流霜,好似黝黑的深渊,望不见底;他呼出的气息,也带着冻结人心的寒意。
颌骨就要被他捏碎了,忍住疼痛,流霜一双明眸直视着百里寒的愤怒,颦眉道:“请问王爷要娶何人?”
“白流霜!”百里寒冷声道,眉峰燃烧着怒意,脸上的五官和每一抹颜色都突然浓郁了几分,“但你不是她!”
“我便是她!”
“你是白流霜?”百里寒松开了手,再次打量着灯下的女子,仍旧不是她一见钟情的那位女子。
“错了!”他低声说道,但觉一股冷意如潮水般袭来,逐渐淹没了他,他新娶得夫人不是他心仪的女子,何其可笑。
错了?他的意思难道是娶错了她?
“错在何处?请王爷说清楚!”流霜忍住心中的悲凉,问道。
“你不是我要娶的女子,你不是!”百里寒的声音低沉暗哑失落。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冰棱子,向着流霜砸了过来,心瞬间被冰冻。闷闷的感觉,胸口好似被绞住了。从云端摔入泥泞的感觉,大概就是如此吧!
他说他要娶的人不是她?错了?那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他错?还是她错?
“既是如此,何以让圣上赐婚?”她知若不是他让圣上赐婚,怎会有这场婚事?
百里寒震住,意识到错其实是他酿成的。是他,妄加揣测,以为心仪的佳人是白流霜。是他,未加证实便求父皇赐婚。
却不料,错了。
红色帐幔和大红的喜字,此刻落在他眼里,不再是彰显喜庆和热烈,倒带着讽刺和嘲弄的意味。红烛的火焰,不再是舞蹈,倒似是愤怒的火苗。
眼波再扫过流霜凤冠霞帔的摸样,那大红吉服包裹着的女子,沉静淡定地坐在床榻上,虽然也是端庄高雅的,但——她怎比得上他倾心的女子那素衣翩然的倩影。
“只因一招错,满盘皆是输——”是他的鲁莽使她错过了心仪的佳人,娶了一个不相识的女子!
“是本王的错,错以为心仪的女子便是你!”心中失望至极,他不屑于向流霜解释前因后果,冷冷说道。
“既然错已铸成,王爷待怎样?”流霜问道。
“我待怎样?”百里寒的眸扫过流霜,道:“你无错,错是本王铸成的,所以本王不会休了你,只有和离!”
和离?
既然,他要求和离,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是,若是和离,与她,倒是没什么,她本就无所求。可是她的爹娘将何以承受?
爹娘不惑之年才得她一个孩儿</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