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汝姗摸摸鼻子:“没呢,之前也是要找的,但岁岁闹着不想读书,容祈也总是帮着她说话,后来就把日子延到七月份,刚好等这次回临安就去读书。”
容宓眉眼含笑,整个人越发柔和:“也不错的,读书启蒙也不是看年纪的,读书贵在学识,修身,岁岁开朗活泼,天真善良,本就是一块璞玉,不急着雕刻。”
性格天真烂漫的人,过早读书反而会抹去她天性中的令人羡慕的勇气和快乐。
宁汝姗笑着点头:“本也不打算让她早读书,实在是太好笑了。”
“她有个糖罐每夜睡觉前都会数,她总是偷偷吃糖,我怕把牙齿吃坏了,每次都拿出几颗,结果她半月之后才发现少了不少,当天晚上数了半天也没数清楚,一边哭一边生气还一边吃糖,可把我气笑了。”
那夜哭得太大声还惊动了冬青,连着容祈都深夜穿园而来,最后还是容祈保证第二天亲自带她买糖才止了哭,抽抽搭搭地睡着了。
容宓听着直笑:“还是女孩儿好,听着就有趣。”
宴家的院子庭院深深,帘幕重数,院中处处栽竹种花,花草树木繁茂,小雀声时不时响起,一方花园内四季更迭,占尽春夏秋冬之色,雅致自然。
“这话原本我也不想说。”两人跨入容宓的主卧后,容宓示意宁汝姗陪自己一会儿,好一会儿,这才低声说道,“但我怎么也要给我的弟弟说说情。”
宁汝姗闻言顿时坐立不安。
“怎么说起容祈就坐不住了。”容宓依旧是强势的性格,拉着宁汝姗坐下,“不说他的事,是说岁岁的事。”
“之前在临安春日宴时,我就听说有人对岁岁不敬,今日之事,也是因为岁岁的身份。”容宓亲自为她倒上一盏茶,递到她手边。
“要我说还是容祈太名不正言不顺了,你心中犹豫不定,也不给他一个身份,你瞧瞧,之前岁岁认容祈的时候,他别看他一脸镇定,指不定心里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汝姗听着她的大胆之语,失笑:“阿姐在说什么。”
“你看他当时愣愣在站在门口,那日的事情我可是打听清楚了。”容宓单手撑着茶几,八卦说着。
“西图那日分明是故意说给岁岁听的,当时岁岁都蒙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容祈没事把西图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后来一路上只是跟在岁岁后面,连着岁岁摔了都来不及把人抱起来。”
“分明是怕了。”容宓幸灾乐祸地说着,“我这个弟弟自小天不怕地不怕,我可还没加过他这么失态呢。”
宁汝姗愣愣地看着茶盏上冒出的白烟,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怕了?他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对男人才更宽容一点。”
容宓伸手去握她的手:“话是如此,可那是对心中没你的男人。”
“容祈分明是怕你不要他。”
容宓叹气:“怕你选岁岁了,他自小就背负着忠毅侯府的一切,从没有太多的选择,当年跌落泥潭,是你出现拉起他,你也是他的第一个选择,他自然是舍不得。”
宁汝姗眸色犹豫,带着一丝不确定。
“你瞧你选择离开临安这个决定,你别看面无异色,指不定现在怎么给冬青脸色看呢,不信你借着岁岁的手写封信看看,他必定动用安定军的尖兵,三日之内回信。”
深夜,宁汝姗坐在桌边深思,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中,满脑子都是白日里容宓的话,连着宁岁岁进来也没发现。
宁岁岁自己换好衣服,紧接着乖乖坐在梳妆台上抹好脸,这才跳下凳子,奶声奶气说道:“娘,睡觉啦。”
宁汝姗低头看着正和她开开心心说着白日事情的的宁岁岁,小孩兴奋的声音只能从耳边飘过,让她无心附和,可嘴里却是鬼使神差地开口:“岁岁想世子吗?”
宁岁岁啊了一声,眼睛突然一亮:“想爹爹,岁岁已经有十二天没见爹爹了。”
“那……”宁汝姗脸色不由微微泛红,“那我们给世子写封信好不好。”
宁岁岁立马点头:“好啊,好啊。”
“可岁岁不会写字。”她自己爬上圆凳,愁眉苦脸地说着。
“我来写。”宁汝姗不知为何突然无法直视宁岁岁雀跃的小脸,只是闷头说着。
“好哦。”宁岁岁用力点头。
—— ——
临安,冬青满头汗地出了书房,一转身就看到管家出现在自己身后。
“世子的火气又这么大。”冬青比划了手势,龇牙咧嘴说着,“没事别惹他。”
“冬青。”
容祈阴测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冬青立马义正言辞说着:“临安情况瞬息万变,世子公务繁忙,不要随便打扰他。”
管家面不改色,只是递出手中的信。
“应天府的信。”
书房内的动静倏地安静下来,冬青抱着剑,三步并作两步跳了下来,神色大喜:“是夫人的嘛?是夫人的嘛?”
“是姑娘的。”管家看着封面上画的大糖葫芦,笑说着。
“嘻嘻,姑娘哪里会写字,十有八九是夫人的。”冬青吊儿郎当地接过信,“我给世子送去,大夏天的消消火。”
容祈正在书房内处理密件,对着冬青故意发出的巨大动静视而不见。
“姑娘画的糖葫芦……”冬青正打算大夸特夸,可看到面前那个丑丑的画,不得不如实说道,“真丑。”
“少废话,去问宴清何时动手,前期造势已经一个多月了,朝夕小报已经养这么久的读书人,可不能光吃饭不干活。”
他声音格外冷凝,一看听就是心情不悦。
冬青噤声,立马把信件放在他的案桌前,头也不回地跑了。
容祈埋头看了好几本密信之后,这才抬头看向正中的信件,一侧是宁汝姗秀气的小字,一侧是一道长长的鬼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