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祈。
她不安地皱了皱眉。
这里是宴家内院,哪怕容祈是容宓的亲弟弟,也不该擅自进来。
“舅舅来了。”长生解释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容宓莫名觉得不对劲,挑了挑眉, 让春桃扶着自己起了身:“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吧,这是这么了。”
“阿姐。”容祈的声音在门口沉稳响起, “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无事,进来吧。”容宓拍了拍春桃的手,对着她打了个眼色。
春桃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掀开帘子请人进来后,借着处理外院的事情直接出去打听今日这事。
没多久,容祈抱着宁岁岁走了进来,长生跟在两人身后,脸色凝重。
宁岁岁一反常态,没有亲昵地抱着容祈的脖子,反而双手抱在胸前,两人中间隔得远远的,小脸紧绷,扭着头不去看他,嘴角紧抿,严肃极了。
“怎么这么狼狈。”宁汝姗看着宁岁岁头发也散了下来,只留着彩色的绸带晃来晃去,衣服也应该刚才摔了一跤,破了好大一口子,白生生的小脸脏兮兮的,小手都划了一道血痕。
宁岁岁之前没见到宁汝姗还喊得起劲,小短腿跑得飞快,一群丫鬟都没追上,现在看到娘了,反而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小嘴嘟起,几乎能挂着葫芦瓶子。
一脸的不高兴,已经直接写在脸上。
“怎么了?”宁汝姗不解,不由去看容祈。
容祈却是避开她的视线。
宁岁岁看着两个大人的动作,在容祈怀中踢了踢腿,也不说话,但容祈还是明白她的意思,把人放了下来。
宁岁岁站在一群大人中间,仰着头,黑漆漆的大眼睛水汪汪,雾蒙蒙的,先是认真看了一眼娘,紧接着又看了一眼容宓,最后才眉毛皱得跟蚯蚓一般,扭头去看身后的容祈。
容祈站在千层纱前,身后的光落在身上,让眉目间的神色被光晕所模糊。
宁岁岁睁大黑漆漆的瞳仁,仔细看了他一会,嘴巴翘得越发高了。
这一下,大家都知道是宁岁岁和容祈闹矛盾了。
“怎么了。”容宓伸手要把长生招过来。
长生走了一半却被宁岁岁拦下,岁岁拉着他的手,哼哼唧唧了一下,就是不让人走。
她小手拽得紧紧的,长生只好站在她身侧,对着自家娘摇了摇头。
“想要镜子。”她终于开口了,小声说着。
容宓和宁汝姗面面相觑,随后容宓点头:“给岁岁拿个镜子。”
小丫鬟连忙从里间拿了一片阴雕花鸟铜镜,蹲在宁岁岁面前,小心举着镜子。
宁岁岁眨眨眼,直直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随后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灰,力气颇大,直接把小脸都搓红了。
长生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小声劝道:“都红了。”
“去给岁岁拿个湿帕子来。”他对着一侧的丫鬟说着,“等会都退下吧,不得让人随便靠近。”
他年纪小,但自小养在大长公主膝下,说话一板一眼,在府中极有威严,丫鬟们见容宓点了点头,很快就依次退了下去。
屋内很快只剩下三个大人和两个小孩,气氛更加诡异僵硬。
“今天有个说话声音奇奇怪怪的叔叔,说我很凶,还说我很像他。”宁岁岁憋了好久,这才扭头去看宁汝姗,小手蜷了蜷,随后往后一指,声音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被宁岁岁指着的容祈抿了抿唇。
宁汝姗心中莫名咯噔一下,扭头去看容祈,嘴唇动了动,便看到容祈再一次避开他的视线,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退却和不安。
“是西图。”容祈眸光自宁汝姗身上移开,看着正中的宁岁岁低声解释着,“他和岁岁说了一些话。”
他再三犹豫,最后还是遮遮掩掩说着。
“西图?他怎么和岁岁碰上了。”容宓皱眉,低头去看长生。
岁岁和长生一般都是在内院的花园玩,若是去了外院身后一定跟着不少人,就是为了避免被外人冲撞。
长生牵着岁岁的手,小声说道:“他说是迷路了,然后和岁岁说……”
他抬头去看容祈,最后又看向对面的宁汝姗,那双浅色的眼眸属于小孩的稚气早已散去,剩下的真诚又无奈让他平白冷静深沉起来,但丝毫没有惊讶震惊之色。
他握紧岁岁的手腕,小声又认真说道:“他说岁岁是舅舅的小孩。”
屋内三个大人瞬间失语,容祈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眉心微微皱起,侧首去看宁汝姗。
容宓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一侧的宁汝姗愣愣地看着宁岁岁,眉心皱起,心中升起一点恼怒。
那个西图,当真是搅乱风云的好手。
宁岁岁的身份,想知道的人一定一猜就猜准了,可临安处处都是人精,谁也不会没事在小孩面前说什么。
她不想现在捅破那层薄纸,是因为她还为做好准备,可现在西图却是完全不管不顾,任性而为。
这让她和容祈,容祈和宁岁岁,甚至是宁岁岁和她的关系都莫名奇怪起来,比如今日的局面。
“哼。”宁岁岁看着她们的神色,难得敏感起来,不由抱臂,大声说道,“你们都知道,就知道骗岁岁一个人。”
宁岁岁一脸委屈。
“哪能啊。”容宓上前,摸了摸小女孩凌乱的头发,送了发带,拿起铜镜右侧插着的梳子,一下又一下梳着,柔声说道,“你娘这么喜欢你,怎么会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