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
原本还挤在一处的小孩立马又涌了过来,很快就把宁汝姗手中的酥糖一抢而空。
“这是你从岁岁糖罐里拿出来的嘛?”容祈借机问着。
宁汝姗点点头,促狭地眨眨眼:“反正岁岁十个手指头以外的数字,都数不过来。”
“她的那个糖罐被冬青和袁令塞满了,我昨日去拿的时候,发现竟然有七八种糖。”她叹气,“张叔说她不能吃糖了,你们可不能喂了,小心牙坏了。”
“嗯,下次我提点冬青袁令几句。”容祈点头应下。
两人随口闲聊,原本的隔阂不知不觉慢慢消失不见,语气态度带着谁也没有察觉出的,微不足道的亲昵。
那个年纪最小的小女孩趴在石头上,时不时歪着头看着他们,一颗糖吃的口水直流,宁汝姗只好掏出帕子,给她擦擦嘴角的口水。
“啊啊,白先生请你们过去。”远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上挥着手,大声说着。
宁汝姗一愣,连忙起身,容祈上前扶着她。
容祈朝着一处隐蔽地方看去。
跟了一路的暗卫点点头。
两人这才对视一眼。
“走吧。”容祈亲自为她带上白纱帽子。
“他们是一对啊。”小女孩看着他们离开,最后舔着沾满了糖霜的手指小声说着,“甜甜的。”
白先生的村中唯一的先生,里正给人建了石头房子,在村中已经是难得的开阔富裕。
他身形微胖,脸颊雪白如银盘,着急地在门口踱步,时不时擦着额间的汗。
“来了来了,白先生。”小女孩笨笨跳跳地跑了过来,大喊着。
白星扭头去看,只见一个带着纱帽的女子走在最前面,身后男子宽袖华服,宛若风流名士。
他倏地站定,目光落在最前方的女子身上,直到两人在台阶下站定。
“宁,宁姑娘。”他咽了咽口水,小声问着。
“秋嬷嬷何在?”宁汝姗脱下纱帽,和气问道。
白星打量着面前这人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和干娘屋中的画像一模一样,宁姑娘这边请。”
刚一踏入小院,就闻到其中弥漫着一股药味。
“秋嬷嬷病了?”宁汝姗皱眉问着。
白星叹气,带着一丝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奈:“是年纪大了。”
是了,秋嬷嬷如今也该六十八了。
宁汝姗有些恍惚地站在紧闭的房门口,这里的药味越发浓郁。
“就在这里了。”白星说着。
屋内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是你吗,三娘子。”
宁汝姗心中酸涩,缓缓推开门。
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角那道小疤被皱纹所掩盖着,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痕迹,整个人佝偻着,眯着眼朝外看着,神态越发苍老。
“秋嬷嬷。”宁汝姗哽咽地喊着。
“夫人没骗我,她叫我不论如何都要相信三娘子还活着,我就知道……”她视线迷茫,只能看着门口的那点微弱的光线,听着那声熟悉的声音,激动伸出手,在空中晃着,“快,快来给嬷嬷看看。”
宁汝姗缓缓踏入屋内。
屋内挂着一幅保存完好的画像,梅夫人穿着大红色衣裙躺在树下闭眼小憩,十来岁的宁汝姗正趴在矮几上托腮看着,手中的手不用心地落在脚下。
——是爹画的画。
“您不进去。”白星畏惧地看着面前男子。
“秋嬷嬷的眼睛怎么了?”容祈反问道。
白星讪讪回着:“哭瞎的,我劝不住,后来我开始教村里小孩读书,那群小孩整日围着她转,这才让干娘不哭的。”
“干娘?”
“我七/八岁时父母双亡,快饿死时,是干娘把我抱回去放在这里养着的,在她五十岁时,本来已经出府,只是没多久又被宁将军接回去侍奉玉夫人,直到三年前才回来。”白星倒豆子一半交代干净。
“容祈。”许久之后,屋内突然传来宁汝姗沙哑的声音,“你能进来吗?”
容祈一愣,便对着白星拱手告辞。
屋内,宁汝姗坐在秋嬷嬷床边的圆凳上,小声说着话,见容祈入内,这才说道:“是秋嬷嬷让你进来的。”
“世子。”秋嬷嬷虚弱地靠在软塌上,挣扎着要起身。
“不必起来。”容祈连忙说着。
“这话夫人交代只说于你一人听,若不是你来找我,便是张春来,我也不能说。”秋嬷嬷喘着气,气若悬丝地说着,“可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