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见过爹爹嘛?”他犹豫许久,突然动了动喉结,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宁岁岁摇头:“没啊,娘说爹爹去很远的地方了,岁岁没……”
她突然眨眨眼,停在原处,手指来回不安地捏着,轻轻开口问道:“叔叔知道王叔叔去哪里了吗,他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他还回来吗?”
“岁岁已经五天没看到他了,有点想他。”
距离他们逃离榷场,已经五天了。
容祈原本满腹心思,可就在这一刻,觉得喉咙被堵了一样难受。
她还这么小,眼眸湿漉漉的,就像梁堂上的小燕,你便是仔细说给她听,她也未必听得懂,更何况,他不忍心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她。
“算了,反正岁岁已经给王叔叔重新做好剑穗了,这次很好看的。”
宁岁岁就像一只幼兽,天生带着一点诡异的敏锐,只需要察觉出一丝不对,立马就能缩回去,把自己保护起来。
“你娘病了?”容祈只好转移话题,“大夫看过了吗?”
宁岁岁茫然摇头。
“大夫原本在我家隔壁右数的第三家,现在也在这里的右数第三家吗?”她懵懂不知地问着。
“等会回去让侍女去找小程大夫,她们知道的大夫在哪。”他嘱咐着。
“那你又是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吗?”他突然皱眉,严肃问道。
宁岁岁点头。
“不能随便跑出来,万一丢了怎么办?”他颇为头疼地教训着。
宁岁岁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此刻,他突然僵在原处,因为他在听到走廊上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紧接着,他听到敲门声。
“世子。”
宁岁岁眼睛亮晶晶的,跳了起来,大喊一声:“娘。”
她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艰难垫着脚尖,伸手去拉门,扒拉半天开不了门,小脸都憋红了。
“娘自己推……”
一双手搭在她手上,轻轻拉开了门。
门外的宁汝姗伸出的手一顿,抬眸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容祈。
容祈只穿着白色的寝衣,唇色雪白,漆黑的目光落在门口的宁汝姗身上。
宁汝姗疑惑说道:“你能下床了?”
容祈一愣,随后抿了抿唇,避开她的视线,突然想起冬青的举动,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我看岁岁打不开门……”
他没继续说下去。
宁汝姗却误以为是岁岁之前打扰到他休息,现在又麻烦他给自己开门,顿时不好意思地道歉着:“岁岁不知道你病得严重,世子还是卧床休息比较好。”
完全不知情自己背了一口黑锅的宁岁岁扑倒娘怀中,高兴说道:“娘来找我吗?”
“我看过叔叔了,叔叔很好呢。”
她在这边脆生生地说着话,那边容祈却是意外觉得心跳加快,生怕自己露馅。
幸好宁岁岁忙着献殷勤,没把所有事情倒出来。
容祈偷偷松了一口气。
“好啦,娘带你回家了。”宁汝姗牵着她的手,无奈说着,“叫你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你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宁岁岁吐吐舌头:“叔叔教训过岁岁了。”
容祈见她只是来接岁岁的,根本就不是来看自己的,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开口把她留住:“岁岁说你昨日做噩梦了,让小程大夫看过了吗?”
宁汝姗摇头。
“小程大夫不在府中,不碍事,大概就是睡深了。”
容祈是见过她一沾枕头就能睡下去的本事,现在夜间竟然睡不踏实,想必还是因为榷场一事。
宁汝姗说完,见容祈无话,便准备带着宁岁岁离开。
“夫人!”一个惊喜的声音在院门口骤然响起。
冬青一回来就见到宁汝姗,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早上哄过来了,眼珠子一转,看到世子站在门口不知道挽留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
“夫人来看世子吗?”冬青一手端着药,一手顺手牵着宁岁岁的手,挡住两人去路,喜气洋洋说着,“不如进屋内坐会,世子早上刚刚能起来一点呢。”
他面不改色地睁眼说瞎话。
容祈第二天就能起床活动了,甚至金州的公务都已经看了一堆。
完全是个工具人的宁岁岁迷迷糊糊地就被人带着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