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冲动了。”宁汝姗愧疚说着,声音颤抖。
当年她一心为了报仇,甚至不惜坏了榷场的规矩。
王锵发出一声轻笑,那张狰狞鬼面生生带出一点温柔,柔声安慰道:“那日计划我也是同意了的,如何能怪你头上。”
“这是不怪你。”他宽慰着,“谁也没料到那把武器会丢。”
“算起来,是我的失职,没能一直保护好你。”
宁汝姗闭眼,咽下眼眸间的酸涩。
“其实我早就想到纣家可能会查到榷场头上。”他看着宁汝姗,目光眷恋难过,叹气说着,“可我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讲,可到最后却都咽了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纣家是如何寻到榷场头上的。”容祈开口问道。
“都说纣家人怕死,每位郎君身后都有一个暗卫的传闻。”王锵冷冷说着,“纣家虽然疯,但看来确实怕死。”
“当时是阿姗的迷香也应该是迷住了那位暗卫,所以他救不了纣开,但在我们处理尸体时,悄无声息地把纣开的春秋大刀偷走了。”
他深吸一口,冷静说道:“他借着大魏暗桩的帮助逃出了榷场,虽然我们花费了大力气去追捕,却还是在金州失去踪迹。”
“白起呢?”容祈冷冷问道。
他不信这种事情白起会不知道。
王锵看了他一眼,平静说道:“一无所获。”
屋内陷入沉默。
“送她走。”王锵出声打破死般的寂静,“纣行只怕是盯上阿姗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侧的思思身上。
宁汝姗瞧见他的视线,眸光一冽:“不行。”
“我本来就是为你才寻的她,为的就是这一天。”王锵避开她灼热的视线,冷静说道,“他没见到你的尸体是不会死心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王锵温柔又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子,摘下脸上那张面具,露出常年不见天日的面容。
“是你。”冬青对他颇有印象,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惊讶过后对着容祈解释道:“皇城司副统领王铿之弟王锵。”
“好久不见。”王锵看着冬青,露出一点腼腆的笑来。
宁汝姗死死盯着他递过来的面具,眼眶发红。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动静。
纣家jūn_duì以火器军扬名,此刻一颗颗炮/弹落在狭小的榷场内,外面传来慌乱惊恐的尖叫声。
——纣行竟然直接攻城,连着三个时辰都不愿意给。
众人脸色微变,王锵上前一步,目光第一次直视面前之人。
“当年韩相一共设立三个榷场,金州、泗州和西和州,泗州早已关闭,西和州成分越发复杂,唯有金州一直秉承韩相遗志,至今不曾改变。”
“我十五岁从爹手中接过这张面具,如今也有十年,可惜至今不能见到心中所想。”他把手中的面具递到宁汝姗手中,手指温热地擦过她冰冷的手背。
“这面具可以帮我保护好嘛。”
他轻声请求着,就像第一次和宁汝姗见面一样。他只要摘下面具,就总带着一点羞涩,像一只误入人间的小兔子。
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躲闪,他的脸颊不再通红。
宁汝姗接过那张面具,手指都在颤抖。
昏睡中的宁岁岁像是感受到宁汝姗的心情,皱着眉不安地扭动着。
“我若是走了,纣行会怎么对榷场?”宁汝姗沙哑问着。
“自然是全都杀了。”头顶上传来一个慵懒沙哑的声音,“既然都不走,就别走了。”
屋内众人脸色大变。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随着那道阴森的声音的同时,还有屋顶被人打破的声音。
“一条大鱼。”
纣行落在众人面前,他拿着那柄春秋大刀,那双和纣开相似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以此落在宁汝姗、王锵和容祈身上。
“我要的,都在啊。”他转着手中的大刀,举重若轻,“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只是该报的仇还是要报的,不然我们纣家人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宁汝姗身上,森冷如巨蟒,冰冷潮湿,几乎能让人窒息。
“韩相的遗孤啊。”他笑,话还未说完,手中的大刀便劈山斩斧一般气势汹汹砍了过来,“这韩家人,太让人讨厌了。”
容祈接过冬青递来的长/枪直接迎了上去。
一声刺耳尖锐的金玉交错声,刹那间火光飞溅,两人所踩的地面瞬间裂开一道道细缝。
纣行眼睛一亮,嘴角笑意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