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汝姗,你在哪。”他茫然地站在原处,无神的目光落在一处,倔强地喊着。
就在他眼睛看着的地方,站着一人。
宁汝姗披着大氅,脸色雪白,落满大雪,她只是看着不远处那人。
她喜欢了好多年,可今日站在这里,当初所有少女情思都化成一刀尖刀,刺得她鲜血淋漓,无法呼吸。
——若是当初选择不嫁他,是不是一切就不会这样了。
爹不会去襄阳。
娘不会死。
她还是沉默寡言的宁家三娘子。
“我知道你在这里。”容祈手指都在颤抖,他向前走了一步,却绊倒了石凳,幸好扶住石桌才没有狼狈跌倒。
“你别不理我。”他站在原处,低声说着,“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你再信我一次好嘛。”
他带着一点哀求之色。
“你喜欢过我吗?”宁汝姗的声音在远处轻声响起。
“宁汝姗。”他下意识踏出一步,却不料,面前是个台阶,他跌落在地上,手心可在粗糙的石子路上,划开一道道伤痕。
宁汝姗看着他狼狈的模样,终究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把人扶起。
容祈伸手把人牢牢拽在手心,心中的不安已经扰得他无心思考,无力回答这个问题。
“你别走。”他小声说道,“我会给你报仇的,你别走,我会保护你的。”
他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反复说着这些话,可丝毫没有听到对面之人的回应。
他只能感受到宁汝姗掏出一方帕子,小心裹在他的手心。
“我自己会报仇的。”
最后,他听到宁汝姗低声说道。
“不准去!”容祈握住她的手腕,惊惧不安,“别走,你给我时间,我会给你报仇的。”
“容祈,阿姐说得对,你该站起来了。”宁汝姗伸手理着他鬓间凌乱的头发。
“好,我都听你的,你别走。”容祈握着她的手都在肉眼可见地颤抖。
“我喜欢的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而不是拨弄风云的朝臣。”她掏出一块白帕子盖在他脸上,“好好治眼睛,帮我照顾好娇娇和扶玉。”
容祈挣扎着,却还是猝不及防吸了几口,顿时脑中眩晕。
“睡吧。”
宁汝姗伸手一根根拨开手腕上的手。
“别,别走……”容祈想用用尽全力,却不得不屈服于浑身乏力,眼睁睁地看着宁汝姗离开自己,一步步离开。
宁汝姗吃力把人安置在轮椅上推进屋内,最后看了一眼面前之人,最后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若是你不曾救过我就好了。”
容祈听着耳边低语,心神震动,肝胆俱裂。
宁汝姗看着外面大雪,只觉得心中悲凉,天地之大,竟无一处是归处,但她还是踏了出去,只是走到院落门口时,只要听到身后一声巨大的声响。
她一惊,扭头去看,
只看到屋内的容祈打碎茶盏,拿着碎片把自己刺得鲜血淋漓,他跌倒在地上,又挣扎着站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站起来,整个人狼狈不堪。
地上蜿蜒开一道道血迹,背后的伤口染红了衣裳,顺着衣摆一滴滴落下。
“阿姗,别走。”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强撑着一口气,沙哑喊着。
他看不见,他甚至也听不见她的呼吸声。
就像那日在赛马场,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眼前,巨大的惶恐笼罩着他,让他孤零零站着时显得茫然又脆弱。
直到最后药效发挥,他终于跌落在门口,狠狠摔在地上,但依旧挣扎地朝着她最后失去声音的地方爬去。
“别走……”
“求你了……”
他昏迷时,嘴里喃喃自语着。
而宁汝姗至始至终,只是站在院门口无喜无悲地看着他。
深夜大雪落满她消瘦的肩头,她双眼含泪看着容祈。
她从怀中拿出那方珍藏已久,右下角绣着‘娇’字的帕子,任由它被狂风暴雪卷携着离开,突然笑了笑,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结束了。
她一步步踏下相国寺的台阶时,突然感觉头顶被遮上一把伞。
“这么狠心。”程星卿不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