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作为难地说着,最后看向八皇子。
八皇子心中一个激灵,只要咬牙移开视线。
“走。”容祈牵着宁汝姗转身离开,丝毫不给八皇子面子。
宁汝姗扭头看了眼燕行,最后看到身后的安定身上,看到他看着自己的视线,蓦地打了个寒颤。
一路无言出了宫门,直到上了马车,宁汝姗这才松了一口气。
容祈的手冷得厉害,握着这么久也没染上点温度,宁汝姗一股脑把暖炉都塞到他手中:“冷吗?等会就回家了。”
他伸手抱着暖炉,却不小心碰到宁汝姗手背上有还未干涸的水渍。
——是血。
那种略微奇怪又带有味道的莫名触感,他立刻反应过来。
“受伤了?”他摩挲着,碰到她的手背,侧首问道。
宁汝姗刚才太过紧张,竟然没发现虎口处有几滴血迹,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是八皇子砸墙时不小心滴落在我手上的。”
她打算顺手拿出手帕打算擦一下,又突然愣在原处。
冰冷的拇指在她虎口处缓慢而坚定地擦拭着,直到把虎口处的两滴血渍完全擦干净。
用力颇大,皮肉都开始泛红了。
宁汝姗抬眸看他,他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好似刚才的一切与他而言不过是无关痛痒,可她却又清晰透过那双冰冷的手感受到他的痛苦和挣扎。
那些话到底是伤到他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把暖炉塞到他手心,想起刚才的事,也颇为苦恼问道:“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容祈摇头,他沉默着,就像那座大山重新压回在他身上,让他连脊梁都在颤抖。
“你刚才是不是腿很难受,我给你看看。”宁汝姗想起出宫时的异样,不解问道,“为什么要走路,不能坐轮椅吗?”
她的手落在膝盖上,却被人压住。
“不用,回去再看吧。”暖炉好像对他丝毫没有作用,他的手就像漏风的筛子,到现在还冷得可怕。
“你真的没事吗?”宁汝姗有些担忧,张开披风搭在他身上。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他沉默片刻沙哑问道。
宁汝姗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明白他说的话。
“我爹教我的。”她随意说道,“而且我只有说这些,我娘才会高兴,久而久之我就会了啊。”
容祈握着暖炉的手一愣,他想起之前冬青说的关于宁家情况,还有……她从小被锁在屋内。
这些年他的脾气越来越不受控制,那日下棋事件之后,虽后来有意缓解气氛,可她却没明白他的意图,没有顺着他的台阶下,他又不愿低头,这让他不由有些气闷。
“宁家不好?”他突兀问道。
宁汝姗歪着头想了想:“挺好的,我爹就很好,我娘虽然脾气不好,但我很喜欢她。”
“我娘好厉害,她什么都会。”她笑说着,手指间的帕子卷了卷,看着近在咫尺的容祈,俊秀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心底却在暗自说道:可她现在不要我了。
“侯爷和夫人对世子好吗?”她眨眨眼,咽下心中的难过,岔开话题笑问道。
容祈犹豫片刻,点头:“很好。”
“那真好。”
宁汝姗声音温柔如春日柳絮,好似那只小小的麻雀这次落在心尖,柔软的腹部毛蓬蓬的一簇,让他陡然失了神。
第18章 入宫
容祈的马车刚刚入容府,程老大夫就被冬青夹着出了回春堂,程星卿提着药箱跟在后面,连声喊道:“走慢点,别伤着我爹。”
冬青急得满头大汗:“实在对不住,只是世子情况不太好,现在已经起烧了,我着急。”
“昨夜着凉了?”程老问道。
“不是,就去了一趟宫里,早上还好好的,现在烧起来了。”冬青急得语无伦次,快步如飞,“都肿起来了,情况不太好。”
“快快快,还不背我过去,指望老夫我自己飞起来吗。”程老也急了,打着冬青的手臂,示意他机灵点。
等冬青把人背到世子院子时。
“怎么回事?可是出事了?官家为难你了?”
容祈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双唇泛着青色,尤其是露出来的膝盖发红发胀,狰狞红肿。
他闭上眼,不理会容宓的问题,只是紧紧皱着眉,眉心处有一道深刻的折痕,好似这样就能把所有痛苦都压在这一处,让他不至于狼狈打滚。
“你们进宫遇到什么事情了吗?”容宓着急,扭头去问宁汝姗。
宁汝姗正在给容祈擦额间的汗,一丝不知如何开口,就在此刻见容祈无力垂落在两侧的手微微一动,挣扎着朝着她的方向动了动。
她眼波微动,缓缓伸手握住那双冰冷颤抖的手,垂眸看着那双毫无血色的指尖,低声说道:“没什么事情,我们出宫是走路走出来的,今日风大,大概吹着了。”
容宓咬了咬唇,虽然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但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愿说,而且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眼前这个不安心的人。
“来了来了。”春桃远远看到冬青背着人跑过来,连忙掀开帘子让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