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的气势,还是对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的些许预感。
那么,那时的预感所预示的,是慈笙的死吗?或者,还没有结束。
“不用那么紧张,我还不会杀你。”楚铮对于她紧绷的敌意只是一笑,“我们打了赌,如果你真的有胆量单身前来,冲你这份勇气,若非必要,也不会杀你。”楚铮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他的气势却让人完全无法轻视。气定神闲,不是因为松懈,而是他自信。
“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引来,不是只让我来做客的吧?”
“我也很不想这么大费周章,只可惜我的合伙人似乎很坚持——”
——果然是为了凤!
“杜筝年在哪里?”
“你来了,他自然没用了,我们不会为难他。”
“让我见他!”
“然后让你把他救走?——迦陵,我会让你们见面,不过是在你完全进入我们的控制之后——”他说罢出手,宁弦起初尚能应对,然而越姬匆匆跑开,对着进驻在烟雨阁的玄狼门护卫道:“在这里!快去帮忙,快快!”
宁弦无暇分身,刚挡住一个旁人的攻击,楚铮已经近到身前,背后突然一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你不是说……不伤害……”
“…………”
“好歹她帮过……”
“……”
有什么人在不远处争辩着,宁弦想要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却是胸口一阵窒闷疼痛。这一掌打得好重,她连抬头都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突然晃过一个粉嫩嫩水灵灵的影子,好像一根将熟未熟正值水嫩时候的大水萝卜,忽地就扑到床边来。
“迦陵大人您没事吧?”
“你——那个谁——?”
水萝卜指着自己,“我啊,左璇啊,你受了点内伤,躺着别动。”
宁弦盯着他,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好。很显然地在问,他也和玄狼门是一伙儿的? 左璇稍稍耷拉着脑袋,无奈道:“迦陵大人,我不是想要背叛——只是我堂兄他……我真的说服不了他啦,那个人太固执了……”
“那你放了我。”
“不行不行,这里我做不了主的——不过我会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你就说——” “杜筝年。”
“哎?”
“我要见杜筝年!我要他们放了他!”
水萝卜挠挠头,“我去找他们说说。”转身拖拖哒哒地走了出去。
宁弦爬起来,透过窗户打量着房间四周,她现在就在烟雨阁中,但是烟雨阁从外面看只是一个普通的风月场所,但里面却是蜿蜒曲折庭院重重,就连她也无法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而且这里的庭院,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改造过——许多本该是假山花草的地方,被竖起了一个个巨大的木轮,旋转时发出在外面听到的咔咔声。
“大公子”竟然利用冲天楼的技术和玄狼门的人马,以及烟雨阁本身重重的地形,将这里当做一个牢不可破的据点。
表面上她几乎未被束缚,只有一个毫无戒心的左璇在,她的房间又没有守卫,但是四周处处机关,她又有内伤在身,恐怕不等她在这重重楼阁之中找到路,就得再被抓回来。 这个猜测在她身体力行地亲身试验过两次之后,被完全地证实。
于是她暂时死心,在内伤养好之前,留在这里当个不可一世比地主婆还要难伺候的俘虏。
阳光正好,她懒懒地歪在躺椅上,不时闭目调整内息,睁眼便指使水萝卜道:“我要的葡萄呢?”
“我已经差人去了,只是……”
“不管,我现在要吃。”
水萝卜磨磨蹭蹭地用精致绣花的布鞋底子碾着地面,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只在肚子里诽腹:“我也一样不能随便出去嘛……没买回来我有什么办法……”
宁弦哼了一声就转过头闭目休息,让他自己看着办,水萝卜正头痛着,院门口的声音适时响起,“迦陵大人何必为难一个做不了主的人呢?”
她稍稍睁开眼,见是曾经在冲天楼见过的那名管事模样的年轻人,依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脸,带着杜筝年走进来。
“迦陵大人也只是想见你的朋友,不必迁怒吧。”
她倏地起来,瞪着杜筝年咆哮道:“杜筝年!!你丫是嫌我太闲了给我找事做吗!?” “不、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怎么……”
“不关你的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非要绑我来的,我也……”
宁弦按了按额角,她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祖宗?连旁人绑架人质都挑了她来绑——就算她这辈子欠了慈笙,也不用还在他身上吧?
这时她要的葡萄已经送来,宁弦倒回榻上,对杜筝年挥挥手,“去洗干净手,给我剥葡萄。”她懒懒地歪着,全然一个地主婆,丝毫没有人质的模样。然而眼睛却借着手放在额上的动作,瞄向那个笑眯眯的年轻人。
这个管事装扮的年轻人恭敬亲和的模样始终不曾改变过,无论对左璇还是对旁人都是一般的谦和有礼,谨守本分——然而他的本分在哪里?是什么?
偶尔一瞬间从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中扫过来的没有笑意的视线,让宁弦脑中一闪。她的手继续放在额头上,借着轻轻揉着额角的动作掩住自己的表情,只是她的脑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人——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