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那样重的重量,她可以感觉到杜慈笙此刻用尽了全力,尽量不成为她的负担,只稍稍借力。在这种时候,他却记得替别人着想——也许,她对他的信任,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产生。
负担一轻,宁弦托着杜慈笙全力向前一跃——她若用尽全力,并不是达不到的。
她和杜慈笙,正落在凤之前的落脚处,然而他们刚一落地,却有数颗铁石子从一旁假山石下的花丛里射出,击中脚踝——宁弦一痛,便散了气。
对面的凤一怔——是重量!
好精巧的机关,就算是有人先探路,后面的人轻功稍差些一样无法通过——而宁弦轻功虽不弱,却还有个杜慈笙!这个机关不但遇到轻功差的人会启动,就算有人想借他人协助通过也难。
铁石子连珠似的发出来,根本不给他们站稳提气的机会,忽然脚下的地面一动,杜慈笙暗道不好,反映敏锐地挨住被击中的痛,手上聚力,将宁弦向上一抛——宁弦随即反应过来,提气,在空中翻了个身,下落时杜慈笙伸手一拖,让她跃了出去——凤飞身接应,拉住她,在一旁树上一踏,返回拱桥。
此时杜慈笙所在的地面宛如一个翻板,蓦然出现一个陷阱,将他陷落下去——
“杜慈笙!”
凤一把拉住她,“他不会有事,我们走。”
宁弦一顿,只能跟上凤继续往前走。
“你和我一起,还是继续跟在后面,我探路?”凤问道,宁弦毫不犹豫地答道:“跟你一起!”这鬼地方,她可不打算落单,以凤的为人,她很怀疑如果她在后面“遇难”,凤会不会回头——现在可没有人能救她了。和凤在一起,他怎么也该“顺手”一下吧?
凤颇为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真是龙珏的妹妹?”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品质差这么多?
宁弦回瞪——可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呢。危难当头,安全第一。
“那就走了。”凤托住她的手腕,准备一口气飞到对面。两人的身影飞起,宁弦借着凤的支撑,果然觉得身轻如燕,一跃数丈,然而突然间感到身上有什么东西轻轻一触——竟是拉在半空中的一根细线,细线挣断,两旁假山石上突然出现无数小孔,铁石子纷纷而来,还来不及抵挡,空中便有一张大网抛撒下来——
是否要丢下宁弦的思量在凤脑中一闪而过,在这里丢下她固然他可以闯过这里,但是进入之后,他就必须亲自的,独自的,应对冲天楼的人以及巨斧门那位新任门主——他真的很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尤其讨厌应付笨蛋!
宁弦去追债时的手段他偶有耳闻,他对此的想法是:似乎很适合应付笨蛋。这也是他会带宁弦来“帮忙”的原因。看来为了她的“帮忙”,他暂时还不能丢下这个大累赘。
他一把抱住宁弦,迅速坠落,一边下降一边向网的边缘冲去,眼见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以逃离,他抽出剑一挑,挑开网子,带宁弦冲了出来。
宁弦在他怀里悄悄抬头瞅了瞅他专注的脸,暗赞虽然他的人品不怎么样,身手还真是帅得没话说,一旦被他所保护,几乎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事情,安安稳稳在他怀里窝着就行——能者多劳。她还是那句话。
一落地,地上各处的机关立刻启动,几乎让人无从落脚。宁弦小小的良心发现,她身上魔教中人的血到底不肯让她混吃等死,装装柔弱被人保护,伸手往腰上一摸,抽出一根黑色细长鞭子,卷住不远处的一棵树干,收鞭,他们便被带着飞向树上。
——难怪凤一直没有看到她拿武器。
在树上站稳,宁弦抱怨道:“地上不能走,空中也不让人走,还能走哪里啊……”她一眼看到蜿蜒在院子里的菡萏渠,凤似乎也正在看着那里,可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否定这个想法——在水上若是出什么问题,要往哪儿躲?还不得变落汤鸡啊?
可是,他们也不能一直待在树上……正想着,一歪头,突然间到一双黑溜溜细小的眼睛正对着她——蛇!
下意识地一退,她便向树下跌去——“啊————!!”
凤的身影如火鸟一般紧追而来,用了千斤坠的功夫,在宁弦落地之前赶上,一把捞起。脚尖点地,果然见四面八方的铁石子都如同撒豆子一般袭来,他只能抱着宁弦跃到菡萏渠上——现在,没得选择了。
宁弦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凤一定又是一脸鄙视。
——不过是一条蛇,也要出这样的疏漏,不仅累赘,还是个麻烦——凤现在开始有点考虑要不要改变自己的计划,把她丢下算了。
——大哥,这是本能反应知道不?以为都和你一样简直不是人啊?不是人很了不起吗?幽冥天里身手了得的妖人多了,再过个十年八年,她的功夫也能横行江湖——宁弦诽腹。
菡萏渠上无菡萏,如今正是菡萏开放的季节,这里却只有硕大碧绿的叶子而已。
凤踏叶而行,宁弦时常觉得凤的身子会突然移动,似乎在避开什么,最奇怪的是,他一直没有放下她让她自己走。虽然她的轻功不及凤,要长时间踏着荷叶而行的确有些困难,但只需他稍稍扶持也不是不能做到,没必要一直抱着她吧?
她突然看到前面一只蛤蟆跃到荷叶上,荷叶摇了摇,倏地一道黑影从荷叶下窜出,竟是一个拴着可以伸缩的铁链的铁齿,“咬住”蛤蟆拖到叶子下面,便恢复平静。
她顿时一头冷汗,越过凤的肩膀回头去看——果然随着凤一路踏过,不时有铁齿窜出,几乎擦着凤的脚踝,在他匆匆闪过后立刻恢复原状。
这个,的确,如果放她自己下来的话……她缩缩,缩进凤怀里安分守己——能干的凤大人啊,能者多劳,你说是吧?
第二十章 火羽凤凰4
菡萏渠辗转蜿蜒,环绕穿梭在庭院之内,看似只为装点,却可以算得上“无处不达”。这庭院里的机关不是为了拦住人,而是为了考验人,筛选可以进到楼内的客人,所以,必有“生路”,而既有生路,便必然是这菡萏渠。
眼见他们就要到达,庭院对面的门,突然脚下的水面密密地射出数道水柱,让人避无可避,两人终于一同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