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跟你说清楚。」他坚持。
「噢,那——你说吧!」她想不出理由拒绝,只得呐呐同意。
「我想,我们该结束这段婚姻了。」
「你说……什么?」她听错了!她一定是听错了!
她耳畔不断嗡嗡作响,企图混淆她的视听,然而理智却残忍地提醒她,她半个字也没听错。
「我想离婚——在平和的状态下。」他附注。
他厌恶争吵,更受不了女人的歇斯底里,如果她想哭,他可以容许她掉几滴眼泪,但若是她像电视上的疯女人那样大哭大叫,他一定立刻掉头走人。
「我能请问为……为什么吗?」鼻头传来一抹酸涩,眼睛更是刺痛得难受,她睁大眼,极力控制自己,不让泪水浮上眼底。
「我有了喜欢的女人。」他说得极为自然,仿佛站在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妻子。
「你外遇?!」仿佛天外一道雷,劈得她头晕目眩,颤抖欲呕。
「没有!我和她是清白的。」
辜宇臣怒瞪著她,对妻子的忠诚,是他在婚姻之中最大的优点,在正式离婚之前,他不会和孙孟青上床。
听到他这么说,杨嫸芸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以为有了肉体关系才叫外遇,殊不知情感的出走,也是一种外遇啊!
就算他现在还没有肉体上的外遇,但精神上他早已出轨,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背弃这段婚姻——虽然他从未给过她爱的承诺。
忍不住了……鼻头好酸好疼,泪珠在眼眶里滚动,她想放肆地号啕大哭,但她不能。
在他面前,她太习惯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隐藏自己的爱痴怨嗔,她不会向他抱怨他的忙碌与冷漠,当然也不会对他诉说她一日深过一日的爱恋。
在他面前,她理智得不像他的妻子,反而像是服侍他的管家或佣人,差别只在她睡在他的床上,为他孕育孩子。
而如今,她连这项特权也将被收回……
「芫芫的监护权属于我,我不打算再生育其他子女,所以她会是辜家唯一的继承人。但在她成年之前可以和你一起生活,我会把生活费和教育费按时汇给你——当然还有你的赡养费。我还会买栋房子给你,或者你想要现在这栋房子也可以,这些我绝对不会吝啬……」
她默默听著他对她的「安排」,鼻头的酸意更重,然而她依然不敢放肆地让眼泪淌流。
他是个多好的人,别的男人离婚,只会拼命想尽办法让妻子拿不到半毛钱,但他却慷慨地给她这么多,由此可见他多想跟她离婚。
多可悲呵……
「……如果还有任何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不是太夸张,我都可以同意。」
他终于说完了对她的补偿,冷静得可怕的眸子,毫无歉疚地盯著她。
她的要求?如果真的可以放肆提出要求,那么她会要求他对婚姻尽忠到老、到死,永远不要离婚。但她能吗?
这桩婚姻,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况且两人家世悬殊太大,不但在家中地位不同,就连对婚姻的付出程度也完全不同。
他们从来就不是站在同一个天平上,既然不曾平等过,那又有何立场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她睁大水眸,努力眨去眼中的酸涩。她不能哭——至少不是现在。
沉寂片刻,她好不容易找回勉强算是平静的嗓音。
「让我考虑一个晚上好吗?」
她略为沙哑的语调,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在哭,他为此感到惊讶。
她为什么要哭?结婚之前,她也没见过他几次面,甚至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她不可能是喜欢他吧?
想到她落泪,他不由得产生一抹愧疚,就算没有爱,毕竟也做了四年夫妻,他从未惹她哭泣过。
然而当她转过头,看到她没被半滴泪水沾湿的面颊,他不由得有些悻悻然。
是自己多虑了,她根本一点也不难过!
「我把卧房让给你,今晚我睡客房。」他转身走向卧房,去拿等会儿洗澡换穿的衣物。
杨嫸芸哀伤望著他走开的身影,眼泪终于溃堤而出……
第二章
度过一个睡得不甚安稳的夜晚,辜宇臣比平日还要早起。
提出离婚要求,解决了自己与孙孟青之间最大的阻碍,照理说他该舒畅地安眠直到天亮,然而心中莫名的紧绷,让他辗转反侧睡不好。
「嫸芸?」他走到主卧房门外,准备换西装好去上班,然而敲了好几下,门内一直没有回应。
他轻轻转开把手推门一看,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房内已经没有人了。
她去哪里了?他一面换西装,一面纳闷地想。
下了楼后,他找到答案——她正在餐厅里。一如往常,正在替他布菜、准备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