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免”字还未音断,卿湮便拍拍袍子,站得笔直了,动作这叫一个利索。
诗斓往榻上一坐,身子靠在软垫上,饮著茶,“平日有旁人时也未见你行礼,今日太阳还打西边出来了。”
“那是,”卿湮落落大方的往他身边一坐,笑得颇谄媚,“我正说著呢,若是这回嬷嬷们重新给我喂只母壁虎,我就在这腕上点砂痣。”
咳嗽声,诗斓搁了茶杯,指掩了嘴,似乎是呛住了,半晌缓缓回过气来,“弄一个守宫砂还折腾这麽久,整个乾国怕是只有你一个。”
“皇兄……”卿湮依著他的手臂,撒娇著。
奴婢轻笑著,退了出去,合了门。
“皇兄,乾国女子必须受贞节,男子就不用了麽?”
“为何有此一说?”
“若我当王,必定下一诏书,乾国男子於此年身上点守宫砂。”
“胡闹!”
“皇兄,贞节之说乃情理之中,两人情投意合必定托付终生,各为心爱之人守身,为何要请求一方而忽视另一方。若是我有驸马……”卿湮嘴勾笑,晃著手中的笔,一板一眼地说,“我定会为他亲手点上这砂。”
“皇妹。”诗斓笑得无奈,“又说这有的没的了,你有爱慕之人麽?”
卿湮一脚跪在软榻上,沈思,“没有,所以……”
她笑眯了眼,“皇兄,让我点一个吧。”
诗斓身子一僵,复杂的望著她,眼光灼灼如电。
卿湮却歪著头,笑得没心没肺,逮著他便扯开了他的衣袍领。
诗斓挣扎著,力度却不明显,抗拒之意也颇弱。
卿湮撩著袖袍,笔锋一转,落红一点,如梅印坠在了他颈处旁的锁骨上……
诗斓气喘吁吁,眼却极其专著的望著她。
“好了!”
卿湮扔了笔,轻轻合上他的领子,笑眯眯的说了一句,“如今乾王都点守宫砂了,怕是乾国男子也逃不过这劫了!”
後记
花盏一醉破春愁,醉折柳枝当酒筹。
落花有意应无意,流水无情似有情。
诗斓番外
皇妹,
我那血缘关系的妹妹……
光是唤著她的名字,我便能感到那绞心的疼痛,她该叫诗湮,却被唤作卿湮。
她随了母姓,却是父皇掌上的宝。
父皇疼她,却不能给她太多,从小不让她踏离自己寝宫一步,仆人们照顾她一阵子,也会消失无了踪影。
年幼的我,也只听闻过这个妹妹。
却见之甚少,因为见过她的人几乎没人能活著回来。
额娘说,她们母女二人皆是祸。
一个美得不似凡人,明明是纤弱女流却能轻而易举协助男人称王称霸。
一个明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却能把如此神仙似的无所不能的女人,害得香消玉陨。
其实,额娘应该是妒嫉的。
这麽多年来,父皇从不过问我们的事情。
可是,就算小卿湮害死她的娘亲,却仍旧把她捧在怀里当至宝。
对於这个妹妹,
我没有额娘般的嫉妒,更多的是好奇与憧憬。
很难想象一个小娃儿,牵著我的衣袍,唤我作……哥哥。
我是寂寞的,
额娘凡事看透了,对我也很淡薄。
我的宅子人烟很少,仆人碍於身份都不敢靠近我,哪怕是说会儿话的人也没有。
父皇……
许久都没来看我了。
第一次抱她,
她很小,
小家夥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笑得眼月牙般,含著小指咿咿呀呀说这谁也听不懂的话。
若不是她尿了我一身,
我还真不知道她的小秘密。
撩起她的小袍子,笨手笨脚的帮她换尿布。
那一刻,我真很幸福。
看到她的小身子後,却也目瞪口呆,
她眯眼笑得到是挺欢畅。
後来,父皇闯进来了。
小家夥搂著我,无辜的望著我,小手手还紧紧攥著我的青丝,她还什麽也不懂。
可是我也不懂,
为何父皇会大发雷霆,甚至会给我一巴掌。
脸很疼……
火辣辣。
小家夥被抢了,吓傻了,也哭得很厉害。
小手上还攥著我的几缕发丝。
其实,
她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她是我的……亲人。
我和妹妹有著最难割舍的血缘关系,若是可以,我想一直和她呆著,看著她蹒跚学步,直到她能一本正经的唤我作哥哥……
可是看到盛怒的父皇,我却选择低头不语。
被立为太子是从未想过的事,
我在父亲那里知道了南纳人的秘密以及卿湮的身世。
我的妹妹,以後会和她的娘亲一样拥有无尽的法力,甚至以後可能还会长生不老。
人世间的欲望,贪婪……
终究会给她和乾国带来灭顶之灾。
我继承了父皇的一切,仁慈,权利,地位以及爱。
对妹妹的爱……
妹妹很黏我,只有她不把我当一个皇帝。
对她来说,我始终是个宠她,疼她的好哥哥。
我喂她药,她很乖,
闭著眼睛就一古脑儿的喝了。
她说,哥哥从不会害我的,父皇死後哥哥就是最疼卿儿的人了。
可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