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并非是南纳人。
我有些失神的抬头,却见他们端茶倒水,帮我抚背顺气,似乎都没注意,我悄然松手把刺弃在地上。
可那团清凉的气却在没散去,沈淀著渐渐发热起来,胸口像是被堵住了,闷……这就像是以前还是南纳身时的不舒适感……我身子没了气力,沿著椅子滑了下来,蜷缩著身子,头昏沈沈的无力的垂在膝间。
突然一个温暖的身躯将我用在怀里,很熟悉,很怀念的味道……我蜷缩著身子,偎在他怀里,他说,“忍著……”。身子突然轻了,似乎是被抱了起来,一个清醇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气势说,“唤白老儿,让他尽快去我寝宫。”
其实,
其实,可以不这般大费周章……
这会儿哽在喉的龙骨莫名其妙的没了,除了胸口闷得有点不大对劲外,舒畅了不少,身子也不似方才那麽难受了。
我窝在他怀里,指不经意滑过他柔软的绸料,一时间心跳极快,闭著眼不敢望他。
温玉抱著我疾步走过栽满竹子的庭院,清风拂面,我却闭目不敢乱动,倏然一声脆响,什麽东西柔软的拂过我的脸颊,我吓得一震,睁眼却见那如瀑的青丝撒了他一手,原来是他用做束发的玉簪掉了,摔在地上成了两截。
他抱著我走得匆促,路上颠得很,却缓缓朝我一笑,他说,忍著,白老儿医术很好,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玉,急促的呼吸拂在我脸上,我不觉有些恍惚。
这情景倒像是以前……那一世,他待我也是这般好。
没了束发的玉簪,青丝散了他一肩,柔顺的发梢挠过我的鼻尖,痒极了,花香乱袭人,胸口一阵酸疼,我贪恋的闭上眼,轻嗅著。很怀念他疼我的感觉……以前珍惜得太少,如今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这般不舍,若是这样能一辈子,
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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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儿这三个字从我来仙鸣谷第一天便略有所闻,
他是南纳界医术最高的人。
听闻他脾气虽古怪,可在我看来他却对温玉极其恭敬。自他进寝宫後便一言不发,执起我的手就探起了脉象,我躲在被衾里偷偷瞟他,白老儿,白老儿人如其名,上了年纪,鹤颜白发,道骨仙风……眼熟……名字更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主公不必担忧,这丫头身子虚了一点其他并无大碍,等会儿老夫开个方子吃它几日便能调理好。”他话说著,眼神犀利,“……只是有些话,老夫得和她单独谈一谈。”
“白老儿,何事我也不能听?”
白老儿笑得儒雅,只是摇头。我有些不解的望著这怪老头,有种不想的预感袭来,枕在外头的手感到凉意涔人,我呐呐的想缩手,却被那老头儿二指按得牢牢得,他身子前倾依旧保持著把脉的姿势,气势迫人,直叫人无法动弹。
温玉也不再多说,起身捻起我的被子,温柔的轻笑,便走了,只是最後转身前莫测的望我一眼,那一眼……
让我想到了稔熟吃火蛟龙肉的那一刻。
直叫人头皮发麻,寒不甚寒。
“这儿也无旁人了,不妨告诉我,”白老儿沈吟,斟字酌句地说,“你到底从何而来。”
我诧异,直愣愣望著老头儿,忘了怎麽开口。
“那老夫就坦言了,你丫头身子著实让人生疑,你的脉象看似与凡人无异,却是被药物压制住了。若不是服药不久,又逢龙骨哽喉,引发窒息,身子的南纳体制冲破药物束缚,处於自救调理状态,老夫也会被瞒过去。”
原来……
手掌传来的那道光并不是我的错觉。
我当真是用了神力。
我两眼冒绿光,忒兴奋的摊著两狼爪子,左瞅瞅右瞅瞅。
“族人很少能在女儿身时施展神力,你的资质很好,若是修炼定能与我和温玉一般长久维持男子身形,只是……为何藏匿於凡人中,为何用药来抑制南纳体质?”他横一眼我,这一眼像是能把人看穿般,直叫人胸口堵得慌,“……你倒是说说看。”
寒……
其实,我也挺想知道是谁喂我药,我为何能使出神力。
如此说来,事情并没有变故。
如此一来我仍与传说中一般,是卿湮,乾王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南纳人。
原本以为我的存在改变了历史,结果一切如初,
那麽,不久的将来,我会死去。
温玉会逆天而行将我魂怀……经过轮回重生我爱上温玉,再为救体弱的他,灵魂被迫吸到前世,然後我落水遇到温玉,被救,身世揭晓……不久我又会死,温玉魂怀……
这一切又一切,是个孽。
我不知,我是代替前世的“卿湮”尝受这个孽缘。
还是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孽。
我不禁痴笑,此刻手肘有些痛意,白老儿抓著我的只手微使了些气力,他沈著声说,“你费尽心思潜身在此处,为的是何事?”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处,你若知道了……可否告诉我。”
“你……”
他恼了,手上的力气又加了几成,我蹙眉,故意装作疼得龇牙咧嘴的。他一愣,倒是收了手,袖袍悠悠,十分晃眼,仔细一瞧,他的袖口是青色的,绣了一只涅磐的凤,我笑了,坐在榻上伸展著胳膊,拉住了他的袖袍,伸手指了那一处的绣凤纹嬉皮笑脸的道,“白老儿,问你,这世间是先有它,还是先有蛋。”
他想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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