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
这片山林有一种神秘的富饶。放眼望去尽是草药,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自己所要的。
阿汀隐隐觉得,要是细细追寻,好像可以找到更加稀有的、罕见的自然药材。
不远处传来宋于秋的叫唤,打断她的想法。
“我好了。”
阿汀背篓,抖了抖,三七静静夹在中间。
全是宋于秋陌生的草,但他不多看也不多问,默不作声带她走下山去。
日暮山更是静默。
它曾属于王君的爷爷的爷爷。小小的一座山,栖息着无数动物,滋养着无数的花草。
它曾经属于很多人,他们都葬身于山。
后来逐渐成为大家的山,山脚住着金盆洗手的神婆。她不知道它藏着多少宝藏,但知道它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一个明白它的人。
本草取根,洗净杂质再捣碎。没有纱布,取洁净的麻布过滤,最后剩下的便是外敷汤汁。
但是该怎么让陆珣乖乖清洗伤口再敷药呢?
这道题好像比中考难多了。
阿汀望着绿油油的汤汁,双手捧着下巴,后悔自己没有采点镇静催眠的药。
还是先试试吧。
阿汀手上搭着毛巾,端着两个铁碗走出房门。
又是那只麻烦的小家伙。
陆珣掀开一只眼皮,有点儿不想搭理她。但捕捉到她身后的身影,他瞬间敏捷地爬起来,身体压低,犹如蓄意待发的豹子。
阴影落在阿汀的头上,她回头,看见宋于秋。
他的水垂落在两侧,拿着小刀和阿汀没见过的老式打火机,还有一个面具。
低头对她说:“我抓住他。”
没等阿汀反应过来,一场战斗已经拉开序幕。
精瘦的成年男人,与满身力气的骨架子。他有他没有的身经百战,他也有他没有的狠辣与嗜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他们都是不出声的人,整间屋子里只有铁链哗哗地甩动。阿汀被他们打得莫名其妙,打得眼花缭乱,不管叫谁,得不到回应。
五分钟之后,胜负初现端倪。
十分钟之后,宋于秋终究压制住负伤的陆珣,抓住他的手腕脚腕。当然,他的手掌也被他狠狠咬着,被他两眼凶光瞪着。
宋于秋看向阿汀,吐出两个字:“面具。”
阿汀拿起桌上的木制面具,发现边缘磨得光滑,做工也精巧绝伦。
面具挡住陆珣的脸,他失去最后一样武器。两只眼睛凶相毕露,透过两个洞眼看着这对fù_nǚ,毫不避讳地显出嗜血的**。
太野了。
宋于秋想,这是一只野兽。
他的女儿竟然试图笼络一只小野兽。
但还是用嘶哑的嗓子说:“小刀烫一下。”
腐烂的肉必须挖掉,清洁之后再上药,否则一切都是白用功。阿汀终于了解宋于秋的意图,按下打火机,仔细灼烧着刀尖。
她把陆珣的双脚抱住,眼看着宋于秋握紧刀柄、即将动手的时候,陆珣突然挣扎,差点自己撞上刀口。
“别动!”
宋于秋低声呵斥。
他却挣扎得更厉害,像被抛上岸的鱼,竭尽全力地弹动着,不允许任何人碰他一根头发丝。
“陆珣!”
阿汀语气重重地叫他,他停顿片刻,还是动。
“不要乱动。”
心脏病不宜情绪激动,阿汀的激烈情绪维持不到五秒,自然而然转为无奈。
“我们在帮你,没事的。”
“很快就好了。”
“我没有骗过你的,对不对?”
她想要好好说明,他不看不听不知道,咽喉中冒出不伦不类的呼噜声,果然还是像猫一样。
眼神冰冷。
她带了一个成年的男人来对付他,她已经变成心机深沉的背叛者,再也得不到任何信任。
陆珣试图抽出腿,为此不惜踢她一脚。
宋于秋皱起两道浓重的剑眉,放下小刀。这个动作代表着,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阿汀发现爸爸渐渐松开的手,再看着软硬不吃的陆珣。有一瞬间非常生气。
她很努力地靠近他,帮助他,被拒绝,被威吓都没有生气。但是看到他这样硬生生错过活命的机会,她非常生气,不假思索地喊道:“陆珣,你听话一点!”
就像当年那只黑猫四处逃窜,拖着病腿飞檐走壁。外公也是沉下脸怒斥一声:“不要命的东西,你给我听话一点!”
奇迹般地,陆珣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