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亲情算是什么东西杀子夺权,三个儿子手里的权利都集中到原野达的手中,于是他想要除掉最后的障碍。
可惜,任昊东已非当初那个毫无反击能力的人了,他明白,在原野家,心软只会死的更快,两虎相杀,勇者胜。
那一年,原野家争斗不休,整个黑道都动荡不安、群魔乱舞。而老谋深算的原野吉雄坐壁上观,他们原野家各有各的地盘,谁也侵犯不了谁。
最终,一粒子弹,结束了所有的纷争,随后任昊东用铁与血的手腕和气魄,迅速地扫平了异己,血流成河,可是,却非常有效。
至少从那以后,道上的人都知道,绝对不要去惹那个叫做任昊东的男人。
今天他可以坐在这里,掌握这庞大的地下王国,绝非偶然,也并非运气。
他要用全世界的权力,来填满自己心里那个越来越大的空洞忘了那株樱花,忘了那个在树下笑得纯净清浅的少女,忘了,就这样忘了吧。
可是他还没有成功,却看到了那不再温柔。不再浅笑的容颜。
不知道,她的紧急联络人为什么会是他,也不知道台湾的员警费了多少心力才联系上他,他只知道,乘着私人飞机赶到医院时,她那伤痕累累的脸蛋,依然刺痛了他的心。
昊东看到他的到来,女人漂亮的眼睛流出了泪水。
又哭了,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总是要哭呢既然那么伤心,又何必再见见了,又为什么眼泪就像是再怎么也流不完。
是谁做的低低地问出,语气冰冷。
那纤细而美丽的身子,此时被白色的纱布裹了起来,黑色的发丝披了满枕,衬得脸蛋更加苍白,他知道,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拳头悄悄在身侧紧握,紧得都可以听到骨骼格格的声响。
欣然欣然她剧烈地咳了起来,鲜红的血漫了开来,在洁白的被子上晕成了一片,触目惊心,子弹射入了心脏,就算没有即刻死去,可是依然神仙难救。
撑了那么久,终于让她见到了他她要走了,可是放心不下才六岁的稚嫩女儿,她不放心。
任昊东瞳孔紧缩。路欣然,她的女儿他知道,她为女儿取了一个小名,叫贝贝,到现在,
想的、念的,还是那个男人的女儿吗那找他来做什么
手吃力地抬起来,握住他,帮我照顾欣然,拜托美丽的大眼,里面是满满的祈求。
路放在意外发生时当场死亡,而她也明显时间不多了。
黑道寻仇,幸好,女儿去了幼稚园,才可以躲过一劫。但她依然不敢想像,他们夫妻过世之后,无依无靠的女儿该怎么生活下去她还那么小,不懂事,她要怎么办
她没有别的人可以托付,唯一信任的,只有这个此生最爱的男人,也是她辜负的男人。
让他照顾那个男人的女儿休想
求求你昊东血,越流越多,多到,可怕的地步。
她,撑了几个小时,终于,撑不下去了,经受剧烈撞击的内脏,裂到无法抢救的地步,而那粒卡在心脏里的子弹,更是催命符,现在,所有的伤全部迸了开来。
眼睛变得模糊,看不清那个冷峻男子的容颜。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滴下,真好,在她的最后一刻,可以再次看到他,他成熟了,可是却依稀可以看到当年那个在树下向她表白的少年的轮廓,她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与他在一起。
寡言,可是却深情有的话,堵在心口里,可是却不能说,哪怕是最后一刻,她仍然说不出口希望,他可以彻底放开她,希望他以后可以找到一个好的女人,一个不像她这么懦弱,可以坚持到底的女人。
鼻端,似乎又闻到了那清甜的樱树之气,因疼痛而皱起的眉慢慢地舒展开来,真好,有他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她再无所求,只盼,盼来生
那只苍白而纤细的手,从他的掌中滑落。
他望着那已经阖上的眼睛,她没有等到他的回答,这个陪伴了他整整十三年的女人,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六年来,经历了多少的生生死死,对于生命的消逝,他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可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樱树,再也没有那样温柔的笑容,更再也不会有甜美的声音,轻唤着
昊东。
她负了他,她背叛了他,她竟然还托孤于他。
怎么可能倪若云,我怎么可能会照顾你的女儿那个孩子身体里流着他最恨的人的血液,他怎么都不可能去看她一眼的。
可是,一个礼拜后,他出现在孤儿院,望着那个被院长训斥的小小女孩,抱着一只旧旧的小熊,眼睛里面明明是满满的害怕与孤寂,可是表情却那么倔强。
她长得一点都不像她的母亲,却该死地像极了那个男人。
强烈的恨意,从此以后,排山倒海。
你的名字,叫倪贝贝,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儿。
那一年,发生了一件至今仍让人惊叹不已的奇闻,中部大帮青叶帮,在一夜之间,全部灭门,可却连一具尸体,都没有找到
***
啊倪贝贝尖叫苦从梦里醒过来,漆黑的夜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重重地喘息着,浑身发软。
竟然又梦到六岁那年初见他的情景,那双冰冷的眼睛,即使在梦中,都让她全身发抖,呼着气,身子在柔软的床褥间蜷缩起来。
为什么又会梦到那年的事情握紧拳头,细细的指甲,掐入幼嫩的肌肤中,带来痛觉,这么多年,她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经常在那个梦里走不出来。
她学会了调适自己的心情,不再受那个男人的影响。
可是今晚,她竟然又梦见了,这说明什么
咬着唇,呼吸慢慢地平稳下来,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