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经死去的无尘子,缓缓睁开双眼:“玄儿。”
王玄之的眼底隐隐有湿意:“是我!”
早在王玄之把程太傅带进梦境会议时,就打探到无尘子被关押在水牢,他很快就借助职务之便去了水牢,也把无尘子拉进梦境会议。
当时他们就讨论好了,要助无尘子假死脱身。
只不过还在等待时机。
原本王玄之打算的是,设计一场狱卒欺凌无尘子的戏码,让他由于用刑过度而死。
只不过,那样一来,无尘子免不了要再受上许多皮肉之苦。
今天在摘星阁,听到宋晏那样提议,王玄之立刻就做下决定,让无尘子借此次之事假死。
他趁着众人从摘星阁转去新的大殿时,佯装回小院为教主取礼物,事实上将无尘子拉入梦境会议,商议此事。
这个计划一环扣一环,每一环都不允许出现丝毫差错。
直到此时此刻,镇老头才彻底放松心神,“我真怕我这脑袋瓜子,回忆起来的上古秘术出了差错,要是这门假死秘术有问题,我可就是千古罪人了,还好、还好。”
身体尚在虚弱的无尘子,下床向他行礼:“有赖搭救,大恩大德——”
不等他说完,镇老头就连连摆手:“别说这个,忒见外,我家徒弟跟你家女婿是拜把子兄弟,咱们亲如一家,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王玄之:“这计划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要害的女娲宫主伤心了。”
无尘子倚在床边一笑:“宫主大人才智过人,有我假死前说的那句话,她定能猜到实情。”
在外人面前,无尘子从来都尊称他的道侣为宫主大人。
他不介意在旁人眼里,他们是女强男弱的组合,而是带头维持她的威仪。
女娲宫遵循旧制,由上古母系社会流传至今。
事实上,女娲宫主从来没有平起平坐的道侣,只有侍君。
一位女娲宫主,往往会纳许多侍君,像人间帝王那样后宫三千。
但女娲宫主和无尘子感情实在是太好,弱水三千,她只取他一瓢。
王玄之就好羡慕啊!
尤其是联想到梦乡里,宋如说的以后她要左拥右抱。
我会梦到那样的事,是不是因为我潜意识里,就怕仙儿有一天也像从前的女娲宫主那样多情?
等救回父皇和母后,我一定得向无尘子前辈多多取经,看看要怎么才能拴住这些女娲后人的心。
哼,女娲后人都是花心大萝卜!
吴堂主送来的还有别人的尸体,王玄之原本打算用化尸粉处理掉。
忽然听到镇老头说:“等等,有点古怪。”
王玄之:“怎么了?”
镇老头:“此人神魂有异。”
无尘子认出,那人就是用语言羞辱他的其中一个,眼底闪过一抹嫌恶,向他们说了那尸体的身份。
镇老头:“从这人尸体识海被破坏的程度来看,在他被魔皇搜魂之前,他的神魂就已经被人控制了。这是一种很隐蔽的手段,要不是我修炼过神殿那门养魂术,和这种控制神魂的手段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绝对察觉不出来。”
王玄之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试图抓住点什么,但又什么也抓不住。
镇老头又去查看其他尸体。
最终,他一共挑出四具神魂有异的尸体。
无尘子:“这些全都是当时羞辱过我的人。”
王玄之手里的折扇开开合合,另一只手指微微曲起,指骨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他在脑海里不停地复盘着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什么是可控的?
又有什么是不可控的?
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谁在背后谋划着这一切?
终于,王玄之抓住脑海里那道亮光,用折扇狠狠地敲击掌心:“宋晏!”
众人全都茫然地看着他。
王玄之是团队大脑,当即为他们解释:“是计中计!我们中了宋晏的圈套,宋晏也中了我们的圈套,我们帮助宋晏完成了他想要的目的,他也帮助我们完成了我们想要的目的。当然,在此之前,他既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这一番话,把其他人绕的更晕了。
王玄之:“简单来说,宋晏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真的动摇女娲宫主的道心,帮助魔尊破开莲花化身。他想的原本就是逼死无尘子前辈,这几个凌辱前辈的魔教弟子,是被宋晏控制了神魂,宋晏想要的,是绊倒左右护法,夺权!此人当真可怕,他算到了每个人在这件事情里的反应。算到无尘子前辈的性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算到左右护法之间,必然互相推卸责任;也算到魔尊盛怒之下,会直接搜魂。”
镇老头是最先听懂的:“可我还是不明白,那魔尊今天要是不发火呢,宋晏怎么知道,魔尊一定会因为女娲宫主生气?”
王玄之:“这是看似不可控的部分,但它同时也是可控的。由于魔尊和女娲宫主之间存在的矛盾,他们的过往、性格、选择、观念,决定了俩人总有一天会爆发这样的争吵,宋晏只需要等待争吵的那天就可以了,只是那天刚好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