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衡不禁后悔起来,把穆子墨安排到身边,他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他双手交叉合拢在一起,用力拽着指骨捏了捏,咬牙切齿地问“你还没睡醒是吧”
穆子墨迅速爬起身,畏恐地往后稍稍退了两步,笑得特别灿烂,“醒了,醒了,哥,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穆衡双指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又被穆子墨讨好的笑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下场戏要上树,去给我检查下道具。”
“好,我保证检查得万无一失,”穆子墨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殷勤地给穆衡揉捏肩膀,讨好地笑着说,“哥,别生气了,我一定好好做,别把眉头皱的这么紧嘛,快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保准赵戈见了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穆衡又好笑又好气,“闭嘴,赶紧滚。”
“滚着不方便,我还是跑吧。”
即将开拍的是代号飞鹰中,魏铭身为记者潜伏伪装在树上,利用地势偷拍日军跟国民党某高官发生交易的一幕戏。
这笔交易发生在郊外,交易双方都做了伪装,甚至连面都没有见。
魏铭之所以能潜伏在树上,也多亏此处树木粗壮茂盛,躲在其中只要不近距离看,是发现不了任何端倪的。
穆衡穿好威亚,在机器的操纵下慢慢到达拍摄的目的地,那地方已经提前做好了布置。
他该站在哪里,做什么样的姿势,这些都是提前讲过的。
为了伪装得接近树枝,穆衡除了穿着树叶颜色的衣服,头上还戴了树枝编成的花环。
总之从镜头的方向看,除了掩藏在树枝里的摄像机,他整个人都犹如隐形一般。当然镜头要是拉得够近,还是能看清穆衡身影的。
落到树枝上,穆衡便在粗壮的树干位置蹲了下来,他身体贴着树干,将相机架在v型树枝间,然后调整方向将镜头对准树下,顺便根据导演的提示做了些微小的调整,减少拍摄后有可能出现的穿帮镜头。
然后朝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虽然是拍戏,但穆衡还是做的像真的在偷拍一般,他目光透过摄像机盯着已在树下就位的扮演日军的演员,也就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穆衡觉得镜头一花,摄像头里原本清晰的人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朦胧让人感觉晕眩的轮廓。
导演通过对讲机喊道“开始”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穆衡大脑那股眩晕感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像破闸之水将他每一股脑神经齐齐淹没,他大脑一片空白,无法维持思考能力,攀附着树干的手猛地失去力气,身体犹如被抽空力气般软得抓不住任何东西。
摄像机猛地从他所在的地方垂直落下,狠狠砸在扮演日军演员的身旁,泥土飞溅,在地面砸出一道深坑。
穆衡眼前一黑,拼命想抓紧树干控制身体,仍然无法阻止跌落的趋势。
他从树干高达五米的地方猛地摔了下来。
、第38章
挂在穆衡身上的威亚因负重而绷得紧紧的,他悬空倒挂在树干位置,地面顿时混乱不堪,喧闹嘈杂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窦茜脸色一变,迅速冲到控制威亚的工作人员身旁,急冲冲地吼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人放下来啊”
“哦,哦好。”惊愣的工作人员这才手忙脚乱操纵威亚,将忽然昏迷的穆衡放了下来。
穆衡之前昏迷的事,穆子墨也是知情的,他看起来没心没肺地,其实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担心穆衡会再出什么事。
此时穆衡昏迷的症状重演,穆子墨心头顿时慌乱起来,犹如被铺天盖地的阴霾恐惧牢牢笼罩。
他当先冲过去接住了穆衡,把人扶着坐到地上,心急如焚地喊着,“哥,你醒醒,哥你没事吧”
穆衡没有醒过来,更没睁开眼看他一眼,轻描淡写说一句“我没事”。
他闭着双眼,眉头紧蹙,皮肤在妆容的衬托下显得越发苍白,薄唇没有血色,呼吸轻微而虚弱,看起来脆弱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失掉。
穆子墨忽然就有那么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就像他此时抱着的人,其实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原本就不该与之有任何的接触。
他早就知道穆衡不是原本的穆衡,这具看起来熟悉的躯体里,已经换了个新的主人。
这并不难猜,他们是完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包括性格、为人处世、喜好,没有人会忽然间变化如此之大,穆子墨起初还想过,是不是有人整容成穆衡的样子。
后来他证实了不是,这世上没有绝对相同的两个人。
在短暂的迷茫不解之后,穆子墨发现他并不讨厌现在的大哥,他从这个人身上体验到了做弟弟的感觉。
他不希望这个人死,哪怕他抢了自己亲哥的躯体。
穆衡被紧急送到医院,赵戈已经脸色阴沉地等在了那里,在看见穆衡跟之前一模一样毫无苏醒迹象时,他满脸的烦躁瞬间变成了杀气沉沉的暴躁,将踏入领域范围的人压迫得大气也不敢出。
“还好有威亚,”窦茜也觉得后怕,“不然后果无法预料。”
“跟之前一样突然昏迷,没有任何征兆”
窦茜摇头,“没有,他前一秒还状态很好地跟导演比ok,没想到导演刚喊开始,他就突然掉了下来。”
赵戈死死拧着眉头,满脸阴云密布,浑身煞气重得没人敢随便接近。他眼底充斥着杀气和恼怒,犹如被激怒的雄狮,歇斯底里想要将敌人挫骨扬灰以泄心头之恨。
窦茜屏气凝息,跟赵戈说话时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赵戈猛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碾碎,脸色阴沉,“你看好穆衡,他醒了立刻通知我,我去处理点事。”
别墅偏房的位置,修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梯又陡又窄,旁边粉刷成白色的墙壁带来极致的压抑感,灯光惨白而冰冷。
周围一片寂静,沉重的脚步声成为主调,使气氛变得越发压抑沉闷。
赵戈沿着楼梯往下走,抵达最后一个台阶时,眼前的环境瞬时豁然开朗。地下室原本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外面是一间小型的客厅,从客厅往右拐,分别有三个房间,此时木质的房门紧闭,看不出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赵戈取出钥匙,打开第一间房门。地下室实在太昏暗,只能借着楼梯的灯光隐约看见朦胧的人影轮廓,以及闻见潮湿空气里,那股浓烈的血腥之气。
直到房内灯光大亮,眼前的一切才猛然映入眼内。
白色单调的房间,正对着房门的那面墙壁,在高约两米的位置钉了根粗壮的铁钩。沈晴此时双手被缚,用结实的绳子举过头顶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