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虽下雪晚,可这宫里的红罗炭却有些不够用了。这一大半的红罗炭,皆被那杨道士拿去炼丹、药用了。
前些日子还好些,毕竟还未下雪,可这几日,外头这大雪纷飞,少了一篮子红罗炭就足以生了流言蜚语呢。
郑皇后其实也未料到有这样的情况。可杨天弘是她安插在皇上面前的,她又岂会在这件事情上插手。
这么想着,她冷冷道:“杨天弘替皇上炼制丹、药,为的可是江山社稷。若谁敢嚼舌根,直接回禀给本宫,看本宫不好好收拾她们。”
郑皇后自然不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这宫里,少了谁的也不可能少了坤宁宫和慈宁宫的。
如此,她并不觉此事有什么不妥。
赖嬷嬷犹豫了下,却是又道:“娘娘,听说因着这炼、丹的缘故,外头不少世家大族也缺了这红罗炭了。”
闻言,郑皇后冷哼一声,道:“若他们有谢家这显赫的地位,又有凤阳大长公主这老祖宗在,他们又怎么可能缺这少那的。所以说,这要怪,也只怪他们没这命。”
原本不过是一句讽刺的话,可说到后来,郑皇后又不由想起那日皇上把自己随身戴着的玉佩赏给谢元姝的事情。
皇上待她,到底是不同呢。
按说郑皇后也老了,不该为了一个小姑娘这样拈酸吃味了。可想到谢元姝前些日子借病不往宫里来,不肯给她台阶下,她这心里便一阵不舒服。
“娘娘,这郡主在这京城也呆不了多久了,您又何须纠结这个。”赖嬷嬷确实有些不解。
郑皇后却是意有所指道:“你看皇上待郡主那样不一般,怕是不舍得让郡主离京呢。何况,韩家世子爷本就是入京为质,如今镇北王因着击退阿穆尔丹之事,愈发功高震主。你说,皇上会心甘情愿的放世子爷回西北去吗?”
这么一说,赖嬷嬷也觉得这话颇有些道理。
可又觉得,这皇上真的能拦住韩家世子爷回京?
在郑皇后和赖嬷嬷说话的这会儿,凤昭院里,谢元姝正在挑选三皇子洗三礼那日的贺礼。
三皇子是皇上登基之后第一个子嗣,又是个哥儿,又有眼前这场瑞雪,可想而知是要大办的。
所以这各家送上的贺礼,想必也是精挑细选的。
想到皇上那句喜降麟儿,宝桐也忍不住感慨道:“便是当初太子殿下出生,也未有这样的事情呢。皇后娘娘怕是因着这四个字,该睡不安稳了。”
谢元姝冷哼一声:“她就是再心里气不过,这洗三礼,还敢出什么岔子不成?她就是再傻,也肯定会让内务府把这事儿办的体体面面的。”
宝桐闻言,没忍住笑了出来,“是啊,这若真的出了什么岔子,皇后娘娘即便是无辜的,也难逃皇上的猜忌呢。”
谢元姝轻抿一口茶,伸手轻轻摸了摸宝桐的肚子,笑着道:“现在外头人都说三皇子是个有福的。可这么大的福气,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住。”
“许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烦恼吧,这才一出生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道:“郡主,大奶奶,方才从外头传了消息过来,说是那傅氏生的孩子,夭折了。”
闻言,谢元姝怔了怔。
宝桐轻轻挽了她的手,道:“这孩子生下来就有早夭之像,如今这么个结局,倒也不算意外。”
说着,不得谢元姝开口,她又道:“傅氏怕是在地下也不敢相信,她费尽心机,算计一切,最终却是这样的结局。也不知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不会这样选择。”
谢元姝微微勾勾唇角,嘲讽道:“这孩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大皇子得势这节骨眼儿上,夭折了。世间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
听着郡主的话,宝桐不由有些心惊:“小姑姑的意思,是定国公老夫人动的手脚?”
谢元姝却是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大年初一那日,在宫门口恰巧遇上了定国公老夫人和陈莹。当时我还诧异呢,这陈莹瞧着和往日里变了许多。”
宝桐闻言更是一惊,“小姑姑是怀疑这陈莹做的?”
谢元姝轻轻点了点头,“之前陈家想让穆嬿给陈延之做续弦,却因为我的插手,他们并未得逞。可定国公老夫人如何能不忧愁陈延之续弦之事,可这京城但凡是有些身份的贵女,即便不计较他和傅氏的丑事,又岂会不计较那孩子的存在。”
“定国公老夫人又岂会真的下这狠手,可陈莹却不一样,瞧着大皇子府如今这荣宠,作为大皇子岳家的陈家,许也能结交一门姻亲。她又如何会让这孩子成为阻碍。”
宝桐听了,感慨道:“这段时间她怕也尝尽这人情冷暖了。如今,看陈家有起复的可能,自然是像是救命稻草般的,想死死抓住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