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瞧着像是一夜间老了几岁,和郑皇后一样,她只嘱咐顾潋早日给太子诞下皇孙,也没多说什么,借口自己乏了,就遣了她下去。
顾潋如何不知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有体己话要说,缓步退了出去。
淳嫔和宁德公主也尾随其后,退了出去。
许是因为昨个儿的事情,郭太后和郑皇后之前的心结再算不得什么。
郑皇后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委屈道:“姨母,昨个儿大喜之日,皇上竟然能那样狠心。就这样给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皇上难不成真的想废掉太子不成?”
郭太后昨个儿也想了一夜,她再是不喜外甥女的行事作风,也知道她和她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暗暗叹息一声,道:“好了!现在哭还有什么用?若不是你一次次自作聪明,皇帝怎么会给太子这样没脸。”
郑皇后被郭太后这样训斥,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姨母,这一切难道都怪我吗?我若不是替太子着想,怕是皇上更会为难太子。就因为这储君的位子,我便是做的再好,哪怕是如穆氏一样,不争不抢,您以为皇上就能歇了对太子的猜忌之心吗?”
一句话确实是问住了郭太后。
见郭太后不说话,郑皇后又道:“不瞒姨母,我绝地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的。若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儿,牵连到的可不仅仅是成国公府,淮安侯府也是难逃其咎。”
“您毕竟不是皇上的生母,您当真以为,皇上会对淮安侯府手下留情。要我说,就依着皇上喜怒无常的性子,淮安侯府怕是不会比成国公府好到哪里去。”
郭太后眉头紧蹙,郑皇后这些话,她难以反驳。她是皇帝的嫡母,可这半年来,皇帝做的哪一件事情,顾及过自己。
只怕在皇帝眼中,她也有这个嫌疑,想盼着太子早日登基。
郑皇后也不瞒她,缓缓道:“姨母,昭华大长公主殿下后日就要入京了。不瞒您说,前些日子,我就在皇上面前提及了宁德的婚事,准备把宁德嫁给韩家三少爷。”
郭太后虽不理朝政,可也知道,皇上早就忌惮韩家这个异姓王。
听郑皇后这样说,她虽有些意外,可也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即便太子有朝一日登基,有韩家这样在西北虎视眈眈,还不如尽早就除掉韩家。
郑皇后看她这神色,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些年,郑皇后何曾这样过。
郭太后也怔了怔,半晌,一瞬不瞬的看着郑皇后。
郑皇后哽咽着开口道:“姨母,太子若不能顺利登基,除掉韩家又有何用。如此,还不如让韩家归我们所用。还有那戚家,若能暗中效忠太子,那昨日那样的耻、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郭太后老了,可脑子并不糊涂。这些年见过多少起起伏伏。
她立马就明白了皇后是在说什么。
“你,你怎敢!”她猛的站起身,满眼的惊惧道。
郑皇后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道:“姨母,想必您昨个儿一宿都没有合眼吧。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可我们若不暗中谋划,这样的不眠之夜,只会更多。若我们淮安侯府或者是成国公府,哪怕是一家如谢家那样,拥有兵力,也不至于这样被动。”
“姨母若真的想淮安侯府永享荣宠,唯有抓住这个机会,否则,怕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郭太后算是知道了,她这是向她讨银子来了。
她紧紧抓着手中的檀木佛珠,半晌才开口道:“哀家真恨不得早日就去了,也省的看这些肮脏事。”
听着她这话,郑皇后如何不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其实,郭太后又哪里还有选择。
太子若真的被废,淮安侯府岂能逃得过。她只能盼着太子好好的。
等到郑皇后离开,景嬷嬷难掩震惊道:“娘娘,这些年皇上尊您,也是看着您不处处任由皇后娘娘。加之您从不插手朝政,这事儿若被皇上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郭太后长叹一声,道:“哀家又哪里还有选择。皇帝但凡顾及哀家的面子,昨个儿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这古往今来,权力之争莫非如此,看看先帝爷那会儿,流了多少血。哀家更知道,皇帝因为穆氏避居长春宫一事,一直和哀家有嫌隙。便是碍着这个,哀家又岂能拒绝皇后的请求。”
“皇后所求,也是哀家所求。皇后虽说有些时候,做事有些心急,可比起坐以待毙,确实是该早做打算的好。”
“否则,后悔怕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