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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岩在花园里走了十分,回去坐在露台上听音乐,十点打开电脑和胡君聊了些公司的事。陆辰东安排了一个人过去接手她的工作,倒是比她有领导能力,公司蒸蒸日上。
十一点,她下楼和保姆一块讨论中午的菜单。
十一点半,外面响起了车声,过了大约两分钟,大门打开。
“陆先生回来了?”
苏岩喝了一口水,才转身出去。
先看到的是沈璐,她黑了,头发剪得非常短,男孩子似的英姿飒爽,简单的运动套装。三十多岁,一点都不显老。看到苏岩,点了点头,并没有笑,表情沉重。
苏岩想,她知不知道陆辰希再婚的事?
“沈璐姐,你回来了?”
陆辰东从后面进来,拎着行李进门放在一旁的地上。
“先坐。”
“谢谢。”
沈璐和陆辰东太熟了,年纪相仿,小时候是和陆辰东在一个军区大院。院子里同龄人不多,他们两个就在一块玩,包括后来追陆辰希,这些陆辰东都知道,她把陆辰东当做最好的兄弟。
她相信,他们就是躺在一张床上对方都不会想入非非的人。
“辛苦么?”
苏岩说:“喝什么?”
“让辰东去,你挺着大肚子别劳累了。”
沈璐拉着苏岩在沙发上坐:“环境挺艰苦,可很有意义,我们救了很多生命。”
“你很伟大。”
苏岩笑笑,陆辰东已经在她身边坐下,几乎贴着苏岩。
“在这边不必客气,想喝什么去厨房拿。”
沈璐笑了下,眼角有着疲惫和失落。
苏岩猜测可能她已经知道了陆辰希结婚的事,忽然手指被抓住,苏岩回头碰到陆辰东的眼睛,他眸光沉静:“中午吃什么?”
“蟹还有鱼。”
“想喝什么?”
陆辰东按了下她的手指,站起来:“我过去拿。”
“我的水杯还在厨房。”
陆辰东就转身过去了,苏岩觉得他是想让自己和沈璐说点什么吧,不然走什么?
转头看向沈璐,沈璐表情有些奇怪,可很快就恢复,笑笑:“你们感情真好,辰东现在变了。”
“脾气好很多。”
沈璐点头:“真的是,你不知道他以前的脾气,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苏岩开口:“这回回来打算待多长时间?”
闻言沈璐的表情沉了下去,靠在沙发上,抬手按了下眉心,半响后深吸一口气,她声音有些哑:“苏岩,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
苏岩看陆辰东出来,端了茶杯,微微蹙眉,心情似乎很沉重。
“你们聊,我上去办点事。”
陆辰东把茶杯放下,转身就上楼了。
“陆辰希结婚了。”
沉默了很长时间,沈璐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她拧着眉毛。苏岩十分担心下一刻她会哭出来,这样强硬的女人她哭起来会是什么模样?
可沈璐到底也只是笑笑:“不过我们都离婚了,他结婚也是正常。”
从十几岁见到他便爱上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她一直追在陆辰希的后面跑。陆辰希不爱她,她做什么,陆辰希都不爱她。
她提出离婚,陆辰希同意。
半年后,陆辰希再婚,只有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陆辰东找到了苏岩,他和苏岩结婚了,点点滴滴小事上她能看得出来,陆辰东嘴上不说,可心里在乎苏岩。他特别大男子主义,以前沈璐想,陆辰东这样的人会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后来苏岩就出现了。
一个聪明懂得进退的女人,该迎合的时候迎合,该坚持的时候坚持,她非常的聪明。其实十年前沈璐就知道苏岩聪明,她如果认定目标想做一件事,一定会成。
“沈璐姐——”
苏岩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了一会儿:“当初你走的时候,我劝过你。现在,我不劝你什么,其实你心里都清楚。”
那次如果她留下来,可能还有挽留的机会。
可她走的决绝,等于已经放弃了所有。
“我知道。”
沈璐笑着摇了摇头:“回来看看昊昊,过几天可能还有任务。”
“去哪里?”
“西藏。”
沈璐说:“可能是永久驻扎,我挺喜欢那个地方。”
“真羡慕你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才羡慕你。”
沈璐喝完了杯子中的水:“若得一人心,放弃一切又何妨?可惜。”她声音低了下去:“最可怕的是放弃一切还得不到一个人的心,到头来空悲切。”
她也想过放弃事业守着家,刚结婚的时候她真的放弃了一切。可陆辰希的冰冷,陆家父母永远在挑她的刺,她爱着陆辰希可也在那个家待不下。如果那时候陆辰希的态度能稍微好一点,像现在的陆辰东一样,护着她给着父母应有的尊重。
大概没有那么多矛盾。
后来沈璐就开始拼命工作,她想变强才能和陆辰希并驾齐驱,也许她变强了,陆辰希会回头看她一眼。可陆辰希没有,他永远都在忙,忙着自己的事业忙着自己的家庭,他和沈璐无关。
沈璐真的很累,二十年了,她追了二十年。
再滚烫的一颗心也冰凉了,提出离婚她不后悔,她以为自己能放下。下飞机,见到陆辰东,他说陆辰希结婚了。那瞬间,沈璐一腔热血瞬间就凉了,甚至难以置信。
这么快?这么迅速,他对自己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沈璐在陆辰东这边吃了午饭,就去老宅那边看昊昊,她原本打算回来以后就再也不走了,现在看来,非走不可了。
正巧陆辰东也有时间,就开车送苏岩和沈璐一块过去。
沈璐先进门,陆辰东在后面叮嘱苏岩:“老年人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知道。”
苏岩挽着陆辰东的胳膊,仰头笑道:“你眼里我就那么不懂事?爱记仇?”
“不好说。”
苏岩捏了下他的腰,陆辰东回头盯着她,浓眉上扬,低声威胁:“别撩!”
苏岩翘起嘴角笑,两人进门。
陆辰希和宋小佳都在家,气氛有些尴尬。苏岩回头看了眼陆辰东,陆辰东不理会,直接拉她在沙发上坐,开口:“妈,大哥。”
“过来了,苏岩今天怎么样?”
“也没什么特殊,最近有看护在家。”
陆辰东喝了口茶,说道:“大哥没工作?”
“嗯。”
陆辰希不大想说话,脸色也不好看,走在对面的沙发上。宋小佳左右看看,起身去倒茶切水果,性格真的十分温顺。苏岩想,这人要不是真的度量大,要不就是心机深。
不管哪个,都和苏岩没什么关系,她和陆辰希结婚了,自己就叫一声嫂子,无可厚非。
过了一会儿,陆辰希起身就上楼。
“你们坐。”
陆辰东按了下苏岩的手指,起身:“我找大哥有点事要商量,你们坐。”
上楼进了书房,陆辰希眉头紧蹙坐下去,翻开一份文件。半分钟不到,门板就被推开,陆辰希有些怒,抬头看过来:“进门不会敲门的么?”
陆辰东反手关上门:“你也知道我,没敲门的习惯。”
大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不在下面看着你媳妇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她有分寸。”苏岩该靠谱的时候还是挺靠谱,陆辰东拿起桌子上一盒烟,取出一支点燃,深吸了一口靠在椅子上,烟雾缭绕,他眯眼看向陆辰希:“你和那个女孩真的结婚了?”
陆辰希皱眉,打开抽屉把一本通红的结婚证扔过去。也拿起了桌子上的烟盒,抽出一支衔在嘴上点燃,拧眉深吸一口气:“小佳那孩子不错,她和沈璐不一样。”
陆辰东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怎么个不一样法?”
“沈璐太强势,她没有我也一样过,而且过的很好——”
话没说话,陆辰东就打断了他:“放屁!”
陆辰东手指夹着烟,脸色凝重:“你和她结婚的时候是怎么承诺的?结婚后又兑现过那一句?如今离婚,才几个月就迅速再婚,若是你说自己喜新厌旧我倒是佩服你。”
“扯淡!”陆辰希把烟头按灭,怒道:“我和她已经离婚,再无瓜葛,你这是什么意思?替她出头?陆辰东,别忘了你现在有妻有子,你出哪门子头?”
陆辰东腾的站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辰希靠在椅子上,笑了一声:“我和她性格不合,在一起耗了这么多年,再耗下去也没意思。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放她自由。离婚后,各不相干。陆辰东,你管好自己的家事,别再管我的事。我们都是成年人,做什么事,我们自己承担后果。”
“你爱不爱宋小佳?”
“你爱不爱苏岩?”
陆辰希把问题丢了回去,陆辰东一下子就卡壳。
“爱不爱重要么?”陆辰希再次抽出一支烟点燃,他眯了眼睛,表情沉下去。“合适就行。”
他和宋小佳是相亲认识,闪婚。宋小佳也说的很清楚,她想找个人结婚,不在乎对方是谁什么身份。陆辰希需要一个妻子,一个可以站在自己身后为他默默付出的妻子。
结婚就是这么简单,搭伙过日子。
“还有别的事么?”
“沈璐怎么办?”
“她是成年人,又不是三岁小孩。”尼古丁在肺里翻滚,陆辰希眯了眯眼睛:“陆辰东,你需要担心的是你的妻子,而不是我的前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对错都要负责到底。
陆辰东猛地抬头看过去。
“以后少和沈璐来往,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忠告。”
陆辰东转身就走,陆辰希靠在椅子上,把烟头按灭又点燃了一支。
二十年的时间,如果说一点感情没有是瞎话。
可要断,那就断的干净,一点希望都别给对方留。没有任何一对分手的情侣还能做朋友,最好的尊重是互不来往。何况,下一个倒台的可能是沈家。政治的站队非常重要,稍有差错就万劫不复。
陆辰东和沈璐感情好,他知道,只希望这一次陆辰东脑袋能清醒。
陆辰东气势汹汹的下楼,苏岩就迎了上来,握住他的手:“喝水么?阿姨煮的茶味道特别好,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