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昏头昏脑的应了。
下马后,李昭带着李烨去正堂向徐婧请安,双胞胎下了学也在那儿,两人是去年秋天进京的。而徐婧六年前生下的七郎,周岁后过继给亡故的二房李德为嗣子,一直养在陇西崔氏膝下。
双胞胎见到李昭忙上前见礼,李烨又向两位比他还小大半年的小姑姑行礼。
徐婧对李昭的态度很是客气,客气中带着疏离,也许还有那么点敬鬼神而远之。今天下午不少贵妇人上门,话里话外就是打听李昭二十之前不得婚配的批言和她的婚事,她一概装糊涂糊弄过去。
当年她因为兖州世族的事情和李徽起了争执,结果不到一个月,兖州旧族意图刺杀李徽,她弟媳牵扯其中,差点没把全家兜进去,然而父亲和弟弟到底受连累丢了官。徐婧很是后悔,可晚了!李徽对她最后那点耐心在那场争执中消耗殆尽,要不是为了三个孩子的面子和李氏的名声,她都不敢深想自己的下场。
双胞胎声音清脆的说着学堂里的趣事,不至于令气氛太尴尬,坐了会儿,李昭姑侄俩告辞。
李烨要去见母亲,李昭拐了小路瞧崔七去了,她在坐月子。崔七不止是她二嫂,还是她的帮手,崔七精明能干,很是帮了她不少。
“你的婚事,你自己是个什么主张?”崔七一见她便直截了当的问。
“二十前不婚配啊,先过了这两年再说。”李昭满不在乎道,俯身去捏摇床里小侄女的小手,“好小!不过气色好多了。”
崔七瞧着她眉眼间的温柔突然说不出话来。怀孕时,她没少觉得因为孩子耽误了事。李昭参政不容易,她作为李氏的儿媳妇更不容易,连她家里人除了她娘以外都反对,只能庆幸公公和丈夫开明。但是再开明,她也必须生一个儿子交差。
可等女儿生下来,看着她粉粉嫩嫩的一团,崔七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恨自己不经心,害得她早产体弱。有时候爱得恨不能撇开一切就围着她转。
可李昭不能退,起码不能这两年退,她一退,他们这摊子事就前功尽弃了。
建功立业治国安邦之心,男子有,女子也有,崔七便是。凭着李昭这股东风,崔七如鱼得水,要是让她从此以后只能在家相夫教子,只想想就觉得了无生趣。
然而母性是一个女人的天性,李昭也不能除外。
李昭直起身子见崔七一脸复杂,眼里还有水光,失笑,“做了母亲,七娘都多愁善感起来了。”
崔七用力的眨了眨眼,“好容易关心你一回,你倒笑话我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是知道你的,你心里头肯定有成算,我就是想和你说,别太委屈了自己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
李昭拉了把椅子在崔七床前坐下,支着脑袋道,“我怎么会委屈自己,我都想好了,家里人口多的不成,七大姑八大妈的,太麻烦,要是再来个长辈用孝道来压我,我得多蠢才给自己找一座大佛来供着。本人要么像我二哥这么开明的,要么听话的,我让往东不敢往西。最重要的一点——颜要正!你给我留心着啊!”
崔七张了张嘴,“你就不要求个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李昭扬眉,“我不嫌弃锦上添花,前提是符合前三条。”
崔七还真琢磨开了,“你等我寻寻。”只要李昭不是打算一辈子不嫁就成,二十成婚怎么了,与李昭而言,年龄根本不是障碍,她看中了去抢回来都成。
“去了冀州之后的名单,你有数了吗?”
“我六年前办第一所义学时,特意选的是十岁左右的孩童,现如今有的继续深造,有的离校返乡,还剩下少部分已经可用,高位不成,基层应该无碍。到时候我也要在那留一年半载,也不怕他们出大纰漏。”
“返乡那批要用心安排,莫让他们心生怨念。”
李昭笑,“这一批人我亲自选的,选的最用心,心性不好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些好孩子。离开只是因为天赋所限无法更上一层楼,其他都是好的。怎么着他们也有一点技艺傍身,回到家乡都差不到哪儿去。”
听着李昭一口一个孩子的,崔七望着她那张嫩脸,突然觉得有点儿牙疼,“识文断字的人总是更受关注和尊重,多多少少也能潜移墨化一些人。”她下了多大一盘棋啊!有时候崔七不得不佩服李昭。
“行了,坐月子都不肯省心,你还不如好好调养,等一个月后出来帮我看着点。谁想摘桃子揍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