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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

怎么说呢，虽然想将之后那些麻烦的事情推给提问者了，但看样子还不能就此一了百了啊。

“来，坐。”

示意提问者坐到自己的身边之后。

那位拔出了石中剑，年纪永远都停留在了少年时代的王者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如往常的笑意。

笑嘻嘻的，仿佛什么问题都不是难题，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她。

哪怕是死亡将至的时刻。

“嗯，要怎么说呢……长话短说也不能将我觉得挺重要的事情压缩掉。”

王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与王姐的孩子。

“不过啊，简单来说，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彻底的正确。”

这个过于冲击性的说法让唯一的听众哑口无言。

“嗯，莫德雷德，虽然这么说不太好意思，不过我其实一直觉得，我自己的人生，在拔出石中剑之前的时光比较有趣。”

这是王者与自己的孩子的谈话。

“对啊，那个是……热死人了的夏季。”

在烈日当空之下，为了弥补兄长犯下的错误，闯进森林里去找寻猎鹰的孩子意外在森林的深处遇到了时间与他人相反的魔法师梅林。

困扰于自己与他人所经历的时光相反的魔法师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会创造怎样的历史。

“他”的丰功伟绩，甚至会被后人当做不可理喻的夸大其词的传说。

“亚瑟……是吗？是这么称呼你的吗？”

被骑士收养的养子觉得魔法师相当的好玩，哪怕是他的困扰都相当的有意思。

“魔法真有趣啊。”

就算知道答案，魔法师还是问了一句：“你想学吗？”

“不，不想。”

如此果断地回答。

稍微晚一些的时候，孩子将魔法师带回了自己养父的领地，让这位魔法师成为了新一任的教师。

“嗯，高文啊……这个人啊，怎么说呢……总觉得不知不觉之间，他就在我的身边了。我很信赖他。”

想起年轻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年幼的时候坑了自家亲戚不止一次，王者那永恒的年轻面容上露出的窃笑让“他”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嗯，我也不是刻意要捉弄他，只是啊，他的那个性格，怎么讲呢……不知不觉，就发现将一堆麻烦的事情都丢给他了。谢天谢地，他几乎没有和我吵过架。”

“但也不过是‘几乎’……”莫德雷德低声说道，“您和他吵过架。”

“对的。”王者爽快地认可了这个说法，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总觉得几千年后自个儿和高文的吵架理由都会被人翻来覆去的惦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和高文就为了两件事情吵过架。

第一件就是兰斯洛特与王后格尼薇儿私奔。

这件事情上，王的态度太过诡异。

赞同他们两人的恋情，甚至差点与王后离婚成全他们两人……

圆桌骑士团在听到自己效忠的骑士王的表态后，懵了好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可这一来，他们这群家伙居然闹到差点把圆桌给掀了。

这种群体吵架的事件没能发展成斗殴决斗的原因自然很简单，单挑没人干得赢这位骑士王啊。

第二件事情，就是对于莫德雷德的身份问题。

“从最初气得一言不合差点拔剑，到现在掉头就走，这家伙的态度算是改善很多啦。”

王者抬起手，拍拍莫德雷德的手肘。

“你要加把劲，搞定他啊。”

“我……做不到的。”摘下头盔的年轻骑士——莫德雷德的面容与王者极尽相似，然而却有细微的不同，“他”厌恶被人当做女性对待，若是视他为男性却又得不到好脸色看，“那是您的骑士。”

“嗯，别这么说。”

“搞定先王的旧臣也是新王的考验啊。”

王者的胸口插着一支箭矢，入侵者的箭矢上还附加着歹毒的魔法。

哪怕是梅林也无法可想。

何况他现在也不知所踪。

现在，不过是仗着生命力的回光返照罢了。

“您为什么不用剑鞘呢？您为什么不带上剑鞘呢……”

“别傻了。”想到这里，王者就有点不太高兴，“这都是命运啦。”

“您不是说过吗？”莫德雷德听到“命运”这个词，就像是“他”的母亲梅根的指甲狠狠刮过光滑的大理石面时的那样刺耳，“命运是最无稽可笑的事情。”

“这个命运和我说的命运不太一样。”王者换了一个词解释他所说的“命运”，“应该说是……等价交换？唉，要给尾款的时候到了。”

“尾款……”

“嗯，尾款。在拔出石中剑的时候交了首付。”她身上的时光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天，她被所有人都抛在了身后，看着童年的友人，养父家的兄长，自己之后遇到的骑士们一个个成为了可靠沉稳的大人，而她永远永远地被留在了年少的时候，“现在是尾款的截止期限了。”

“您换了什么……”

这个问题刚刚问出口，莫德雷德就想到了答案。

再明确不过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