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道:“傅老五,你一个跑船的江湖人,装什么豪客?你能拿出千金又怎地?”
这公子,对师子玄拱了拱手,说道:“道长,我是云山郡人,来此地访亲。昨日听闻道长千金解字,又将字金买了衣粮,尽数送去了善舍,大为佩服。道长若是愿意,我愿去云山郡修一座道观,供养道长。”
这公子,真是财大气粗,解字算什么?是要将师子玄整个人都打包了去。
柳朴直脑袋晕晕,真想不通这些人是疯了,还是有钱没地方花,真个不把钱当钱。
岂不知:金钱能使鬼推磨,莫能使磨反推鬼。若能钱财解万难,何来求神拜佛仙。
这些豪客正不着声色的恭维着师子玄,争那一字机缘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冷喝:“让开来!让开!”,就见来了两个差人,挂着腰牌,推挪着走进来,冷冷的问道:“这里谁人测字?”
师子玄皱了皱眉,暗道:“怎么节外生枝?”默默推算了一番,不由恍然大悟,暗自冷笑一声:“我不找你们麻烦,反倒是来惹我了,真当我好欺不成?”
站起身,行个道礼,说道:“正是贫道,你们是何人?有何指教?”
领头的差人上下打量师子玄,眯起了眼,冷冷说道:“你就是那个假道士?你骗人钱财,事主已经去衙门告发。你的事犯了,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话音一落,就要拿人!
“住手!道长是真道德人,怎么是骗子?你不要胡说,拿人可需要证据!”柳朴直急了,连忙阻拦。
这差人冷冷道:“书生,你敢拦阻,莫非也是同谋?”
柳朴直怒道:“同谋什么?造反还是杀人?道长得了字金,分文未取,直接送去了善济斋,做了善款。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我便是同谋,又怎样?”
差人哈哈笑道:“你这迂腐书生,怎不知‘画猫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你说,此人就是一个假道士,能有什么道行,发什么善心?你若不信,去公门查过,看看是否有这道人簶籍在册!”
柳朴直闻言一下愣住,蓦地想到当日入城时,师子玄的度牒的确没有官府大印,因此还被人拦阻在外。
见这书生不作声,差人还道他无言以对,一指师子玄,对众人道:“你们都擦亮眼睛,莫要被人骗了,此人不是真道士,在此骗财。昨日所为都是江湖手段,正是欲擒故纵。你们莫要上当!”
这差人一说来,这些争先恐后的豪客都面面相觑,一时都踟蹰起来。
蓦地,师子玄站起身,哂笑一声,指着差人道:“你说我是假道人,实在可笑。这道士,在道中,就是道人,哪用一纸文书?这且不说,我就说你来意不纯,怕是因为我一字卖了一秤金,有人眼红,要在这上面做文章,我怎不知!”
“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差人冷笑一声,心理却暗暗吃惊:“这道人,知道不少。”
柳朴直听了师子玄的话,也反应过来,勃然大怒道:“我明白了!哪是道长作假,分明是道长断了某些人的财路,有人要报复!”
昨天听那卖书老丈说起云来观中猫腻,这书生本就愤愤不平,今日又见人贼喊捉贼,书生意气一发,哪里还忍得了?
只见这书生,忽地扯过椅子,站了上去,大声道:“诸位,且听我一言。你们平日都去那云来观拜神,敬香种福田的钱,哪都用到修庙行善事了,大部分被那些道人自己挥霍了去。”
这书生,愤然之下,就将听来的话尽数说了去,因为心中愤然,原话也填了些作料,让人听来,更觉匪夷所思,怒从心起。
“平日敬香,只道是施的钱多,培福越多。听这书生一说,这都是谎话,是那观主胡言乱语,那我施舍那么多钱做什么?这敬香的钱到底敬了谁?”
众豪客顿时哗然,非但他们,连那些路过的寻常百姓都觉得自己是受了骗,纷纷议论起来。
师子玄神色变了变,低声道:“柳书生,莫要说了。凡事点到即可!”
柳朴直正沉浸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中,哪会理会,说道:“道长且安心,此事交给我。”
话音一落,又对上那两位浑身不自在的差人,声色俱厉道:“道长昨日在这里测字,取了善金,今日你们就找了来。莫不是道长抢了那云来观道人的生意,就勾结官差,做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成?”
非但这两个差人被质问住,连师子玄也愣了,暗道:“这书生平日愚钝不善言辞,今日怎么像换了一个人?”
那差人恼羞成怒,喝道:“你胡说什么!在这里造谣生事,说什么勾结?我看你是自己臆测!先拿了你去衙门,看你再如何狡辩。”
这差人,管你什么牙尖嘴利,直接就要拿人。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这些差人,手里哪有干净的,会傻到跟你讲理?
柳朴直正与差人撕扯,忽听一人冷声喝道:“住手!”
横空伸出一只大手,电光火石间,抓住那差人的胳膊。
差人一惊,反身就要抽腰间跨刀,就见一人欺身到了身后,冷冷道:“莫要冲动,不然别怪我让你下不来台。”
差人不敢挣扎,又听此人道:“这道人不是假道士,是我家小姐请来的客人,只是还未去衙门盖印,不是歹人。”
差人冷静下来,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担保吗?”
就听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我可以担保!”
师子玄寻声看去,就见一个黄衫白裙的女子,绰绰立在人前,黛眉间凝着一缕愁丝不减,不是那白漱姑娘更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