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思想工作,从她知道温兰不欲嫁人那一天起就开始了。苦口婆心、旁敲侧击、软硬兼施,但凡她能想出招儿,这几天是轮番用遍。被她教育到现,温兰深深地觉得,孙氏如果哪天一不小心穿到了现代,绝对能够胜任居委会主任这个活儿——看起来,只要她不点头,孙氏就绝不会放弃,漫长而艰苦思想工作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三娘啊,你伯父叫我跟媒人说退亲事,伯娘到现还没说,就是为你考虑。谢原那样人,可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你要是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样店了,到时候后悔也找不着地。伯娘跟你说,去年里谢原他娘刚托人放出话想寻亲事,他们家门槛差点没被媒婆踏破!就是看你伯父面上,他娘后才定了你。你说你这孩子,好好忽然抽什么风,说不嫁就不嫁,眼见过几天就要过礼了,这都叫什么事?还有啊,不是伯娘你面前哭穷,你要是现嫁,你伯父多少还当着个官,咱咬咬牙,也能蘀你置备一份像样嫁妆,风风光光地把你嫁了。要是再拖下去,你伯父往后如何还不知道,你堂弟敬中小,老家里又隔三差五有人来打秋风,用钱地方多了去了。指不定等你想嫁人了,说不定咱家连如今这光景都不如,到时候怕你又要怪,说伯父伯母亏待了你……”
温兰理解孙氏现心情。连亲生父母都未必愿意养女儿一辈子,何况是个没血缘关系伯母?和孙氏处到现,她也没觉得孙氏不好。至少从面上说,没怎么慢待自己这个西贝货“侄女”,还给她找了门凭良心说不算坏婚事。说来说去,问题确实出她自己这里。若是真李三娘,这样情况下还不嫁,孙氏便是骂她白眼狼也不为过了。但叫她真就这样嫁给那个刚认识没多久男人……
“三娘,你伯父年纪大了,照管不了你一辈子。现成就有个好男人你不要。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孙氏见她低头下去,恨不得扒住她脑袋把她晃醒才好。
温兰心里微微有点烦闷。想了下,终于抬起头,道:“伯娘,我知道了。你容我再好好想想。等我随伯父从杭州回来,我再决定好不好?”
孙氏费了几天口舌,见她终于松了口,虽心里还很是不满,面上却也只好暂时停歇下来。
李珂要去杭州,敬中知道后,吵着也要跟去,被李珂一口回绝。孙氏知道他过去是为宣王贺笀事,轻慢不得,自然也不会帮儿子说话。只对他竟会带侄女一道过去很是不解。问了一句,李珂只说有事,叫她不用多管。问温兰,温兰则推给李珂,说自己也不十分清楚,只照伯父话行事而已。
其实李珂之所以带上温兰,为就是李三娘事。他倒并非怀疑温兰撒谎——这里与台州府相邻,若有疑虑,他暗中派人过去探查下,什么就都一清二楚了。他算是个颇念亲情人。怜惜自己那个亲侄女,不忍她就这样埋骨他乡,反正前往杭州要途经台州府,去程紧没时间,打算回程时,让温兰领路到先前埋了三娘地儿找到墓,顺道再找到那个被客栈老板胡乱埋乱葬岗与三娘同行族人尸骨,然后派人将灵柩送回老家重安葬。这事自然不好叫孙氏知道,这才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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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出发日子。备了两辆车。温兰和与她作陪春芳一辆,李珂与师爷一辆。谢原和姜捕头点选了五六个平日干练手下骑马随行,一行人便动身前往杭州了。
春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去省会杭州,昨夜便兴奋得睡不着觉,今早天没亮起床,蘸了刨花水把自己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了身好衣衫,跟着温兰爬上马车。等出了县城,颠簸马车还不足以把她那股兴奋劲给打消掉。只见她把头探出窗子张望了下,缩了回来对着温兰笑嘻嘻道:“三娘子,我刚看到谢大人正看咱们马车呢!”
温兰缩坐马车一角,想起自己刚出来时,谢原看到自己时惊讶目光。估计他是刚才才知道自己也要随行吧?
温兰猜得倒是没错。谢原确实是出发时,才知道她竟也被李珂带了去。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却忽然涌出了一丝淡淡欢喜。似乎因为她突然出现,让这一趟原本会很枯燥公干出行,一下便变得充满了期待——他把视线从她那辆马车上收回时,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脸,忽然有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