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辉映着朝霞,冉冉升上来的时候,后院的门被推开,人蛇滑了出来。
薛彤听到推门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两手交握有些不安地缠着手指,她看到他朝自己看了一眼,那目光带了丝意外和厌烦,似在疑惑“你怎么还在”
她的心猛然抖了一下,如同深秋枝头的残叶,颤巍不安,每一阵风过,都震颤不已,只待那最后的一缕风将茎脉吹断,沉入寒风中漂泊再无回头之路。
人蛇对她的关注只是一眼,面色泰然,蒙着一丝晨雾的清冷,视她如空气一般,从左侧进入花园,身影消失在黛绿的树木和白色的别墅墙角之后。
这样的一个异类,薛彤完全不知他的思维,但从昨日到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不欢迎她,对她没有兴趣,一派冷漠淡然,似乎并不愿意有人打扰他的生活。
薛彤也不想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她无路可走。
过了一阵,透过落地窗又看到他在屋中的身影,他该是从前门进了屋,在厨房中捣腾,过了一阵又端了一个托盘进了餐厅,是用早饭的时间了。
薛彤仍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朝饥无人问,夜渴无人怜,仿若她只是摆设,如同她身后的椰树一般。
若真的把她当做一个摆设,也是一件好事,比被侵犯强了太多。
她在椅子上坐下,把脸面埋在双掌之中,闭上眼是一片黑暗,却有光点闪动。很长时间,她才抬起来,此时太阳已是金光万丈,她微眯着眼睛,有些目眩,眼中万物的轮廓初始模糊不清,草叶上的露水闪着光,像星星一样。
她知道自己逃不出这个大院,高墙外面还有比这半人半蛇的怪物更可怕的妖魔。尽管她没有亲眼看到,但这应该是一个孤立海岛,茫茫海水隔绝了逃脱的希望。
她起身,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让大脑更加清醒,站起身,前襟湿了一片,面上的水珠顺着面颊滑了下来。
别墅中有电视的声音传出,薛彤只觉得那是嗡嗡一片,听不真切。
大概是没有好看的节目,半上午的时候他又出来了,右手端了一杯水,左手拎了一篮橙子,悠闲地坐在游泳池那头,蜷着尾巴,无视薛彤这团空气,篮子放在旁边,他伸手拿起一个橘子剥皮吃了起来。
一个吃完,他又拿起一个,却是没有剥开,向外扔了出去,橘子在空中飞出一段弧线,就在快要落地时,那人蛇尾巴突然一扬一卷,将那橘子勾了回来;随后又扔出,橘子飞向游泳池,当那簇橙色快要接触水面之时,尾巴“啪”地扫过去,橘子如飞球一般,一百八十度回转,飞入了花圃中。
他又拿起一个,继续扔球、接球、击球,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橘子在空中划出橙色的弧线,飞入花园各个角落,有的迅疾如电,直直砸碎火艳的花朵;有的像直冲云霄的云雀,上了天又重重摔在地上,溅出一地黄色的汁水;有的就像一个小皮球,在他手中和尾巴尖来回跳动。
薛彤坐在椅子上,隔了泳池远远看着,觉得他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玩的小猫,无聊又自得其乐。
直到一篮橘子全部散尽,他又坐了一会,起身回了别墅。
一个圆溜溜的橙色橘子在光滑的大理石上滚动,最后停了下来,离薛彤只有两米。
看那人蛇不在,她跑过去捡了起来,橘子有一半被摔坏,她向别墅那边瞧了瞧,没看到人蛇,三两下掰开,掏出橘瓣,喂入口中,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尚来不及细细品尝,便囫囵吞了下去,她太饿了,就是摔烂的一半也全数吞入肚中。
但这一个小小的橘子怎能果腹,既然是丢弃的东西,那人蛇定是不在意,她再仔细瞅了别墅的窗户,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便在花圃周围找了起来,她记得还有橘子掉入这一带。
她的动作较小,不敢大张旗鼓,不时回头瞅一下别墅的动静,再瞪着一双探寻的眼睛在那绿树红花从中寻找。
果然不负所望,她又找着一个,像珍宝一般小心翼翼捧着,又迅速解决掉。
阳光渐渐猛烈,该是中午了,那人蛇又在厨房中忙碌。
午后的阳光垂直射着,白得迷人,泳池泛着涟漪的澄清,闪耀着鱼鳞般的光彩,铺着地砖的地面泛着耀眼的白光,树木在风中摆动,地下是一汪荫凉。这样的天气,倒是睡觉的好时节。
人蛇午饭后没再出来,想来也在好眠。
薛彤抓住这个时机,在花圃中挨着仔细翻检,那人蛇没有分她食物的意向,她也没那胆子去跟他讨要,眼前只想着撑过一段是一段。
花园太大,他一个击球手完全没个方准,当时薛彤只见得橙色的果子乱飞,只记得一两个的大致方向,根本不知道位置。起初只是在花圃边沿找,拨开花叶,细细找寻。
只是哪有那么凑巧正好落入花圃边沿,实在无果,想着那人蛇尚在午睡,便壮着胆子迈入花丛,小心翼翼避开花木,找了好久,总算又找到两个。
她弓着腰,绕过月季的小刺,拣出了第三个,像是拾得一块金子。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的额头,映着细密的汗水像在面上铺了一层碎金。
捧着橘子,她转过身,瞬间面色煞白。
3缓和
人蛇站在花坛边沿,长长的白色尾巴卷曲着,他距薛彤仅一米之遥,神色奥妙难懂,没有任何动作。
薛彤双腿僵硬,她愣在原地,眼中一片惊恐,直直看着人蛇,这是一个二十几岁青年男子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