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还念着他在山水出事后还始终如一,觉得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可直到那日在断崖上,她才明白过来,衡芜仙君不过就是个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男人。
其实在幻境之中,她便早该想到的。
衡芜仙君为夺取容上的元神,屡次对他们下毒手,哪怕失败也没关系,下次继续就是了。
为了拿到容上的元神,甚至不惜利用山水,衡芜仙君为什么把护身玉交给山水,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虞蒸蒸咬了咬牙,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渣男,全都是渣男!
她将五千两银票揣好,正要准备去钱庄把银票换零散,刚一出酒楼没走多远,却又碰到了另一个老熟人。
是虞江江。
虞江江头上戴着黑色斗笠,那斗笠垂下黑纱,根本看不清斗笠中的面庞。
只是虞江江脚底下穿的那双粉色骚包的绣花鞋,令她想认不出来迎面走来的人是谁都难。
虞江江喜欢粉色,就连闺房都装的粉嫩嫩的,那双骚粉色绣花鞋,是卢夫人花大价钱给虞江江买的,虞江江几乎日日穿在脚上。
也不知道虞江江在想什么,她埋下头往前走,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和虞蒸蒸擦肩而过都不自知。
虞蒸蒸顿住脚步,回头凝视她离去的背影,她要去的地方,正好就是萧玉清所在的酒楼。
上一次在青城山上,衡芜仙君命魔修冲进殿内屠杀时,虞蒸蒸便感觉十分奇怪,萧玉清和虞江江到底有什么关系,能令他奋不顾身的保护虞江江?
说起来,当初在幻境中,他似乎也再有意无意的保护虞江江,最起码虞江江那么废物,在幻境里却是分毫未损,出来时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而且七太子的解药明明丢了,虞江江身上的毒却解了,后来萧玉清在断崖上说,七太子的毒是从他手里买走的,也就是说他手里还有解药。
所以,虞江江的毒,也是萧玉清给解的?
她可不觉得,萧玉清这种自私自负的人,会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对一个女人好。
若说他喜欢虞江江也就罢了,可他在幻境之中,唤醒女王时,曾说过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女王最后醒过来,便说明萧玉清没说谎。
又不喜欢虞江江,还对虞江江无私奉献,这到底是什么奇妙的关系?
虞蒸蒸没想通,她只知道栾城已经不安全了,他们得尽快离开。
她按照原计划,去了一趟钱庄,用其中三千两银票换了零散的银子,收进了储物镯中。
为了防止自己被跟踪,她足足在栾城里绕了三五圈,把自己都绕晕了,才小心翼翼的回了院子。
待回到那院子里后,她将银锭子浅埋在周深的房门外,一共埋了一千两的银锭子,足够他进京赶考,即便考不过,剩下的银子也够他们娘俩吃穿不愁。
埋好银子,她便回了自己屋里。
容上还在睡觉。
又或者,与其说是睡觉,倒不如说他是陷入了昏迷。
他身上的伤口明明好了些,不再那样红肿的吓人,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缺少元神的缘故,他的高烧持续不退。
虞蒸蒸打了盆清水,给他擦了擦身子,他滚烫的体温稍稍平稳了些。
她将外敷的草药磨好,轻轻的覆在他的伤口上,而后将衣袍给他穿好,轻声唤了他一句:“容上?”
容上起初还没有反应,过了片刻,他才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眸:“嗯?”
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像是病重将死之人发出的声音。
望着他如今憔悴的模样,虞蒸蒸胸口窒闷,犹如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容上摸索着,将苍白冰冷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小手上,他轻轻捏了两下:“我方才做梦时,梦到你了。”
虞蒸蒸抿住唇:“梦见我什么了?”
他唇边缓缓扬起一个弧度,心情似乎很愉悦:“你怀了龙凤胎,两个孩子长得都随我。”
虞蒸蒸:“……”
她沉默片刻,还是缓缓开口:“这只是个梦。”
容上‘嗯’了一声,苍白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我知道。”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像是在低声自喃,又像是在轻声呓语。
他喘了两下,呼吸有些吃力:“你都看到了?”
这次虞蒸蒸没有说话。
自然是看到了。
昨日她心中生疑,但却也没来得及多想,今日醒来后,她便去跟周深借大娘的衣裳,她去大娘屋里换衣时,透过窗户看到一个人影闪进了容上的屋子里。
她顾不得旁的,连忙追了上去,可当她打开房门时,屋子里只有一个刚睡醒的容上。
容上强装镇定,问她,为什么跑那么快。
她没有说实话,因为她看到床底下露出一片黑色衣角。
他从来不穿黑色,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