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便敛住了眸光,将方才外泄情绪遮掩好,沉声应道:“虞姑娘不要妄动,容我想想法子。”
听到这话,容上轻嗤一声。
待萧玉清想好法子,估计她也死在流沙里了。
正在气氛僵持之时,一条丝帕不知从哪里被大风刮了过来,出现在了虞蒸蒸和山水视线之中。
紧接着,安宁从人群中冲出,追着那丝帕向前疾步跑去。
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安宁已经冲进了流沙里。
安宁不出意料陷进了流沙之中,她眸光中满是惊慌失措,手臂却还在执着向上扬起,试图抓住漂浮在空中丝帕。
这条丝帕是主人赠给她,她很喜欢这帕子。
向逢看到这一幕,简直要崩溃了。
一个还没救出来,另一个又跑了进去,就为了一条手帕,这不是进去送命吗?
他吸了口气,将赤霄剑取了出来。
今日沙峪谷古怪至极,就像是有人提前设计好一般。
若是他御剑飞于流沙之上,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即使如此,他也必须冒险一试。
那流沙都淹没到山水大腿了,她又不肯听话变成原形,他能想到法子,便只有这一个了。
向逢脚步沉稳踩在赤霄剑上,朝着山水方向匀速前进,相比起刚陷进去安宁,此刻山水处境更加险峻。
他几乎贴着流沙御剑飞行,每向前一寸,他身子便僵硬一分,前进十分艰难。
这三五米距离,犹如隔了一片无边无际江海,向逢屏住呼吸,总算能伸手够到了山水。
他朝着山水伸出绷紧手臂:“把手给我。”
山水眼眸中笼上一层水雾,轻颤着伸出手掌:“师父……”
向逢正要抓住她伸来小手,背后却传来安宁尖叫声。
安宁为了抓住丝帕,用力扭动挣扎,身体以不可言喻速度向下沉去,竟下陷比虞蒸蒸她们还快。
也就是这一眨眼功夫,流沙已然吞噬到了安宁腰间,她神色痛苦不堪:“向逢哥哥,我好疼……”
安宁周围流沙渐渐出现血色,那一抹鲜红,赫然与那两个男弟子葬身之处重叠在眼前。
向逢摊平手掌攥成了拳头,他咬牙调头,飞到安宁身旁,一把将安宁从流沙中拽了出来。
山水怔怔看着自己伸出手臂,微微张启唇瓣,轻颤了两下。
师父……不要她了?
许是见向逢无碍,萧玉清也学着向逢模样,贴行在流沙之上,缓缓朝着虞蒸蒸挪动。
虞江江怨恨看着她,她和萧玉清非亲非故,哪来脸让他舍命相救?
为什么她看上男人,虞蒸蒸就非要和她抢?
虞蒸蒸活在世上,简直就是个祸害!
被虞江江用眼神凌迟了一百遍虞蒸蒸,压根没注意到虞江江阴狠神情。
她一脸专注看着萧玉清,见他龟速前进动作,简直要泪崩了。
脚底疼痛感逐渐加重,像是有一把刀在剜她肉,她疼掉出了眼泪,鼻尖哭通红。
因为方才那一声‘萧大哥’,容上本来想让她尝些苦头,既然她觉得萧玉清能救她,那她就慢慢等着好了。
可听到她可以隐忍抽噎声,看到她哭红眼圈,容上不禁有些烦躁起来。
萧玉清怎么这么废物?
就这么两步路程,用脑袋走路都比他快。
容上轻嗤一声,果然还是要让他出马。
他慢慢悠悠往前走了两步,耳边却蓦地传来虞蒸蒸痛苦尖叫声,她身旁流沙泛起一抹血红色,许是因为流沙下掩埋怪物嗅到了血腥味,竟急不可耐加速吞噬起她身体。
前一瞬还在慢吞吞走路容上,下一瞬便出现在了虞蒸蒸身旁。
他踩在流沙上,如履平地般从容。
容上拎着她后衣领子,犹如拎小鸡崽子似,轻而易举将她从流沙中拽了出来。
她脚底被啃蚀血肉模糊,鲜血争先恐后从伤口汩汩流出,他望着那沾染着脏污血泥双脚,眸光阴鸷眯起了长眸。
容上像是扛麻袋一般,将她抱起搭在了自己肩上,他弯下腰将手臂伸进了流沙之中,手臂混着流沙搅动几下,从流沙里拖拽出一个全身乌漆嘛黑不明物体。
他知道这玩意,是魔修特产,叫什么鹰头鹫。
鹰头鹫喜欢吃人头骨,一双鸟喙无坚不摧,再坚硬物什都能被它鸟喙轻易啄碎。
这只鹰头鹫鸟喙上沾着鲜血,似乎喙中还有血肉残渣,容上眉骨微动,抬手捏碎了它鸟喙。
鹰头鹫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下一瞬便在他手中化作灰烬,从他指缝之间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