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浪费他一颗龙脊髓之事,他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虞蒸蒸看着那一米多长冰柱子,小腿肚子都打寒颤了,不用说了,这人肯定是鬼王无疑了。
他是因为掉茅坑事情被她察觉了,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鬼王不是神吗?为什么神也会拉屎?
她真是太倒霉了,送个镯子都能碰见这种事情……
虞蒸蒸将手腕上通信镯褪下来,眼泪一颗又一颗往下掉,脑袋都快垂进雪地里了:“我是来给您送通信镯,我什么都没看见!若是您不放心,我这就离开鬼宗门,这辈子都不踏入修仙界一步……”
容上对她碎碎念无动于衷,今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送她驾鹤西游。
在冰棱脱手瞬间,栾殿上泛起天雷滚滚,伴随着轰鸣雷声,映着蓝紫色闪电密集在空中亮起。
要下雨了。
容上面容苍白,他拢住冰冷手掌,轻瞥一眼抱头痛哭虞蒸蒸:“起来,跟孤进去。”
他率先走进栾殿,走到她身旁时,伸腿踢了踢红木棺材:“还有你。”
等虞蒸蒸反应过来之时,他早已经走没影了。
山水可能是被吓懵了,半天恢复不了原形,虞蒸蒸没法子,只好扛着棺材进了栾殿。
刚一进去没多久,殿外便响起了淅淅沥沥雨声,一层冰寒之色结界将整个栾殿笼罩住,将响彻云霄雷电声隔绝在外。
内殿传来淡淡嗓音:“进来。”
虞蒸蒸明白了,他这是又要沐浴。
她擦了擦湿润眼角,上次让她用沾屎麦丽素给他涂后背就算了,这次他一身都是粪便,她从哪里下手才好?
山水变不回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进去。
虞蒸蒸迈着八十岁老太太小碎步,颤颤巍巍走进了内殿。
他方才还漆黑一身,此刻却已经恢复了原本模样,只是白袍衣角上似乎沾染着点点猩红色,看着有些渗人。
虞蒸蒸只偷瞄了一眼他背影,便快速垂下头。
她想他可能是得了痔疮。
容上褪下外袍,赤着上身走进了汤池:“拿药来。”
他嗓音微微有些低哑,抓住池沿大掌不易察觉轻颤两下,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勉强坐进了汤池中。
龙脊髓快要用完了,若是下次雷雨时,他还未寻到那女人孩子……
容上眸底闪过狰色,东皇一族不灭,他便是死也不能瞑目,那女人和她儿子都必须死。
红药瓶还在上次虞蒸蒸摆放位置上,她从药瓶里取了一颗药丸,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这次汤池是冷水,没有那氤氲雾气,她才看清楚他搭在池沿上手臂。
皮肤雪白细腻宛如凝脂玉,埋在他手腕下血管清晰可见,修长而削瘦手指叩在池沿,轻轻弯起了指关节。
单看这手臂,鬼王怎么都不像是耄耋之年,倒有些像弱冠之年翩翩少年。
一声低低轻咳声打断了她思绪,她蓦地惊醒,连忙拿着药丸向他后背上涂去。
他后背看起来,似乎比那日更加触目惊心,黑色符文咒语隐隐透出一丝丝血红,脊柱上蜿蜒丑陋长疤更添几分狰狞之色。
虞蒸蒸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在她涂药时,他手臂一直保持着紧绷状态,仿佛在承受什么难以言喻痛苦。
她下意识加快动作,迅速将药丸涂遍他后背:“涂好了。”
容上并没有放松下来,他侧过头去,正好与她眸光相对:“出去。没有孤命令,不准进来。”
虞蒸蒸猝不及防看到了他脸,不是想象中油腻中年,也并非是什么绝世美少年。
五官都不丑,但组合到一起就成了一张平凡无奇脸,普通到看过一眼就能忘记。
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她方才看到他雪白皮肤,就自动给他脑补了一张倾城容颜。
如今看到真人,只觉得有一种网恋奔现失败惆怅感。
容上对她反应还算满意,他销声匿迹一千多年,常常以假面示人,这张脸是他最喜欢用。
他原本懒得伪装容貌,她就算知晓他身份又能如何?
若是不想外传,只要杀了她就是了。
但就在刚刚打雷时,他改变了主意。
从南海传来消息,人界寻到了那对mǔ_zǐ踪迹,他监测了未来五日天气,近来人界会有雷雨天。
他需要一个人给他涂药。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可以随手杀死人。
虞蒸蒸和他对视了一瞬,连忙垂下了头,
她想问他,她和山水能不能走,但她不敢开口,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