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努尔哈赤自起兵以来,遭遇最为惨重的一次失败。
在这场战斗中,努尔哈赤的战略表现可圈可点,天时也曾倾向于他,但却不可能一直都倾向他。
拼尽全力从太子河突破重围以后,在率兵返回赫图阿拉的路上,这次努尔哈赤没有了任何侥幸。
他知道,这一仗自己输了,起码未来几年以内,他都无法再像这样一般大规模侵犯辽东。
可他同样知道,明朝赢的也不轻松。
努尔哈赤以及后金的诸汗王贝勒们,都是异常的沉闷,没有人再和来时一样兴奋的讨论那些如何掳掠尼堪妇女的事情了。
后金军行军的路上,没了先前的那些大声讥讽,现在有的只是“嘚嘚”的马蹄踏地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唉声叹息。
莽古尔泰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瞪着大眼看着天空上不断流动的云彩,他在战时被明军遂发鸟枪击中左肩,虽然命还在,却已相当于是个废人。
莫说再骑马打仗,再拿到挥舞都是难事。
莽古尔泰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情况,勃然怒吼道:“狗尼堪!把本贝勒变成了废人,放我下去,我要去砍死这帮尼堪!”
他这番脖颈上青筋暴露的怒吼,却没能招来努尔哈赤哪怕一眼的侧目,就连其余的贝勒们也都只是心底冷笑,没有搭理。
很显然,莽古尔泰这不是第一回发怒了,自从在战场上被救下来以后,莽古尔泰就变了。
变得冷酷无情,变得喜怒无常,现在很多人都怕他,都宁可离他远远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莽古尔泰身体上的疼痛已然消散,可他心中的伤痛永远无法抹平。
折腾了一会儿,莽古尔泰闭上了眼睛。
黄台吉也很生气,破口骂道:“这帮南蛮子,明着与我大金议和,其实暗地里早就想着偷袭了!”
“要是再来一次,我定要一路长驱直入,直接砍下那朱燮元的狗头,给南蛮子的小皇帝做贺!”
代善坐在马上,皱着眉头,头上冒着冷汗,没有接话。
他心里清楚的很,当初努尔哈赤也是这样想的,先签订合约使其麻痹大意,等明军援军撤离后就找个战机再来辽东开战。
明金之间已是世仇,永远无法和解,只不过现在先动手的是朱由校而已。
范文程跟在两人身后不远,望着远处,打马上前道:“大汗,前面就要到了苇子谷,过了苇子谷不远,就到了大金的领地。”
努尔哈赤强打起精神,松了口气,抬头向前看去,下令道:
“眼下明军应该正在庆贺胜利,不会再有追兵了,但还是要警惕为上。传令,以太子河两岸十里散播哨骑,全军在苇子谷修整半日。”
太子河战败,对后金军上下的军心打击极大。
尤其是扬古利之弟,后金八贝勒冷格里之死,战败的阴影一直萦绕在余下这数万大军心头。
冷格里自幼追随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在一统建州的时候立下汗马功劳,位居八贝勒之一。
他的战死直接导致努尔哈赤突围东面的战略意图破产,对其哥扬古利,还有后金都是一个重大打击。
余下的诸贝勒都没有说话,大军自去年秋月奔袭沈阳,先是围而不攻,后又拼命强攻,紧接着与在太子河与以逸待劳的明援军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