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败,正黄旗不堪再战,需要重建。”
“明军探知我军底细,刚得大捷,士气正盛,辽阳又是座大城,一时打不下来,还是班师吧!”
话音落地,众人大惊。
黄台吉出列道:“父汗,此战我军所获远远不如先前估算,就此班师,怕对八旗将士的军心有所影响。”
众人劝谏时,唯独范文程一言不发。
努尔哈赤看向他,问道:
“先生在想什么?”
范文程笑道:“大汗,奴才在想,明军此时也以为我军经受此败,必定班师,不若来他个将计就计,派人议和!”
辽东往京师的驿道上,一骑快马正飞速奔行。
这马虽是半天前刚在急递铺换乘,但一路驰骋至此,也已经筋疲力尽,不断喘着粗气。
马上信差却好像全然不知,丝毫没有怜惜坐骑的意思,拼命挥舞鞭策,驱赶坐骑勉力前行。
转过一道山弯,眼前兀现一座雄关。
远远望去,城楼上屹立一座巨大箭楼,箭楼之下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天下第一关。
城关之上,正有一员把总值岗守备。
边军兵士们的佩刀和长枪在阳光照射下闪闪有光,只是半日无事,竟有几人拄着枪打起盹来。
信差见是到了山海关,不由大喜。
他策马长驱赶到关城之下,未等开口,昏睡的把总便被马匹飞驰而来的疾风惊醒。
把总下意识喝问:
“住了,来者何人!”
信差跳下马来,厉声道:
“八百里呈京急报,速速放我入关,备马于西门!”
一语甫出,但听一阵哀鸣,信差转过身去,却见那匹累马已经体力不支而倒,口吐血沫。
把总常在关门,毕竟是有些眼力劲儿的,上下打量一番,很快识得这人乃是辽东经略衙门的信差,专责在京辽之间传递重要文书的,急忙下令开关放行。
信差早听见开吊桥的声音,不与那匆匆下城的把总寒暄几句,便就寸步不停地跑向西门。
沿途遇见山海关的驿站驿丞,说是准备了美酒佳肴,要他用过后好生歇息一夜,明日再走。
信差如一阵风从驿丞身边跑过,连连抱拳: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经略交待在下,此报片刻不容耽搁,卑职谢过大人好心,拿些干粮酱菜,边走边吃就好!”
“只是下一驿站脚程尚远,还乞大人选一匹好马!”
那驿丞听得“边关吃紧”四字,心头一紧,赶忙应答:“一切不用上差费心,面饼卤肉都是现成的,给上差多带一些。”
“至于脚力么,上差更无须担忧。既是加急呈报,就得给上差选两匹好马,路上也好换乘!”
不多时,马匹干粮皆已备齐,那驿丞虽说官位较高,但依旧客客气气,着意讨好这名经略府信差。
临行,还特意赠了一小壶熟酒,说是以备路上解渴。
信差拱手道谢一声,上马疾驰而去。
驿丞看着信差远去,留下一行飞尘,摇头喃声道:
“先是抚顺,再是清河。如今天启三年的上半年还没过,辽沈又遭兵灾,福余卫大战刚落,我大明辽东百姓,何时才能安享太平岁月啊!”
一人走近冷笑:“非得把建奴灭了族不可!”
驿丞转头一看,发觉是山海关总兵高第,也便一拱手,自顾自离去,不再多说。
辽东的急报,向都是如这样一站一站送至京师。
约莫两日后,这骑信差又新换了六匹坐骑,才是自永定门而入,片刻不停地将急报送到了兵部尚书崔呈秀的桌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