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卓不温不火,却仍然道“我不清楚,查一下。”
老爷子额角一块褐色寿斑跳了跳,又看了看家卓,终于还是忍住了,只简单地问“脸色差得很,里边为难你”
家卓忍不住轻咳一声道“还好。”
老爷子说“家骏签下银江的案子后,他妻儿都在本埠,他回来接我班子,我调你去香港。”
屋内突然一片寂静。
张彼德脸色微变,按捺不住超前跨了一步,苏见连忙一把扯住了他。
家卓平和地说“我听从公司安排。”
老爷子点点头,抬脚朝外走“好好休息。”
大门关上的一刻,家卓轻轻呼了口气,身子骤然一晃。
我伸手搀住他,他身子已然支撑不住。
苏见急声道“映映,扶他坐下来。”
家卓一手扶着我的手臂,一手撑着沙发无力地跌坐了下去。
“家卓”我慌忙道“怎么了”
他握着我的手,露出一个微弱笑容,抬手按着额头,闭着眼轻吸了口气。
好一会他才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仍站在客厅里的数人“都坐下来吧。”
苏见几人坐在了沙发上。
杨宗文将手上提着的箱子搁在了客厅茶几上,一手探了探他的脉搏,简单地说“躺下来。”
家卓抬手阻止他“只是有点累,宗文,没什么事。”
苏见忍不住问“是谁签的调查令”
家卓语气很低,显出了一丝幽冷“周煜国。”
“有没有问出你什么”
“没有,”家卓靠入沙发深处,倦倦地说“他们没掌握什么实质性证据。”
我斟茶出来,听见他们还在谈公事,他熬了这一天一夜,真不知哪里来的精力。
家卓站起来“上楼书房说吧。”
“等一下,”杨宗文喊住他“家卓,你最好先打一针。”
“宗文,辛苦你,你回去休息吧。”家卓说。
“我也很忙,你要是半夜生病自己叫救护车。”杨宗文毫不客气。
“没有这个必要。”家卓说,不带任何情绪。
“脉搏迟缓,血压很低,是不是还伴有胸口持续性闷痛杨宗文不耐烦地道“你要是想现在就倒下去,你就继续死撑。”
家卓冷着脸不理会他,朝楼上走。
“家卓”苏见劝不住他。
“先让医生看看吧,”张彼德站在家卓身前“你老婆昨天担心你身体,哭得梨花带雨的”
张彼德捅捅我“小映映,再哭哭。”
家卓转头瞧着我,面上露出温柔神色,牵住了我的手“对不起。”
“你们先在客厅坐会儿,”杨宗文趁机马上道“映映,给他喝点温水。”
我从厨房上去时,家卓躺在二楼的沙发上,杨宗文给他挂点滴。
家卓接过我手中的杯子喝了几口水,伸手摸摸我脸颊“映映,你先去休息一下。”
我放下杯子,看了一会他的脸,将他扎着针的手小心放好,然后绕过他的肩膀,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
“好了,”家卓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肩膀“没事了。”
我吻了吻他的脸庞,为了不妨碍他们,我进卧室去。
一会我走出来看他。
家卓对我招招手,示意我在他身旁坐下“苏见他们自作主张了,无论如何,替我谢谢你爸爸。”
我问“家卓,怎么会无缘无故调查你,究竟是谁做的”
他咳了一声“映映,已经过去了。”
我定定望着他“别瞒着我,是大哥是吗”
他皱皱眉“你怎么知道”
我低着头不说话。
家卓转头望着他的下属,低柔的嗓音“彼德”
张彼德耸肩“不是我告诉她。”
“是唐乐昌告诉我,”我坦白地答“他说他父亲接待过大哥。”
家卓眸光料峭清寒“唐家公子对你还真是言无不尽。”
他不再和我说话,只转头吩咐苏见“去我书房,左边第二排上面的抽屉。”
苏见面有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起身走去书房。
苏见很快回来,手上拿着一个普通的牛皮封面笔记本。
家卓点点头示意,张彼德接过来翻开,脸上疑惑,抬头看看苏见。
苏见凑过来看了一眼,神色顿时变了。
张彼德更是双眼发亮“老天,这样的资料怎么会在你手上。”
家卓缓缓地说“周煜国的妻子李竹的移民申请已经批准,她已经准备和女儿定居海外,她娘家背景本来就显赫,周煜国对妻女冷淡,据说已经有差不多十年来都是和情妇一起住,恐怕她也已经是忍到了极限。”
“劳家骏逼人太甚,”家卓看了我一眼,复又转头望着茶几上一杯冰水,低幽的声音掠过杀意“没有必要再手下留情了。”
我看了一眼苏见摊在桌面上的笔记本,双脚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上面写着的不过是一些普通的阿拉伯数字和凌乱的字母符号。
那是周煜国任职期间的交易和受贿证据。
作者有话要说老二开始反击,俺开始勤快,吼吼。给我留言吧,不留言就霸王票嘛。
三十
接下来的一周,劳通高层剧烈动荡,家卓撤去了首席财务顾问的职位,只负责亚洲区的行政工作,总部的几个部门也换上了新的经理。
公司里已有人提前跟家骏祝贺。
也许是公事烦乱,家卓这几天神思不属,情绪很差,有时下班回来就独自一人坐在书房沙发内直到深夜,我若是打扰他,比如坚持让他吃饭或者休息,有时吵得他烦了,他面露愠色已经是非常忍耐的口气“映映,让我自己呆着。”
我只好无奈地走回房间去看效果图,前段时间爸爸要求我回江氏工作,并答应我只要我回去帮忙,他会听取我的任何意见。
我身下的两个弟弟都还小,我实在拗不过一个父亲的轻声下气。
我在一个底层的设计部门做事,刚刚开始工作要忙的事情也多,可能对家卓也有些疏忽。
我试图和他沟通,但他总是轻描淡写将我敷衍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