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拔出石墙上的刀,不再多看她一眼。
谢谢你。
她虚弱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
我只是不想让那家伙,弄脏我的城。他收刀入鞘,语调冷得像是冰,几乎能冻人。
幽兰强忍著不适,摇摇晃晃的起身。那冷酷的说词,让她瑟缩了一下,但却不能让她放弃。
凛,告诉我。她柔声要求著,执意要问个清楚。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那些误解。关於你说的一切,我全都不知情
蓦地,他爆发了。
宽厚的掌,瞬间握住她的颈,他巨大的身子,将她抵在石墙上,那双黑眸灼亮如火,像是要把她烧穿。
你不知情他厉声咆哮著,咬牙切齿的重复,恨得简直想亲手扼死她。你不知情你不知情
你诱惑我,让我落入陷阱,被捕入牢。你敢说这一切,你都不知情金凛怒叫著,狰狞得像是食人的兽。
娇弱的呛咳,从她唇瓣间逸出。颈间的强大压力,让她无法呼吸,她被紧抵在墙上,几乎要嵌进石壁,水眸因为疼痛,涌现蒙蒙水雾。
她的柔弱,更加触怒了他。
你敢说你从未和你哥合谋,刻意将我留在岩洞里,诱捕来救我的族人你敢说你从来不知道,我这三年都被囚禁著你敢说你从来不晓得,关靖将前来营救我的族人的头砍下,扔到我面前甚至让我看著重伤的族人,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流血至死
他愤怒的咆哮著,每一句话都隆隆的在廊中回荡,如火一般,烧灼著她。
不她颤声开口,泪眼蒙胧的看著他摇头。
我告诉你,你可以谎称不知情,但是,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他冷笑著,严酷的脸庞逼近她,咬牙切齿的道三年前,是关靖在岩洞里围捕了我,将我逮入窟牢。
听见窟牢二字,幽兰的脸儿,变得极度惨白。她曾经听过奴仆们窃窃私语著,关於那座牢狱的可怕传说。
窟牢位於凤城外,在沈星江畔一座由巨岩开凿、由地上延伸入地下的牢狱。牢内所关的都是北国人。
那座牢狱,是北国人最深的梦魇。人们都在传说,窟牢是炼狱。但也有人说,宁可入炼狱,也绝不进窟牢。
她万万想不到,在她苦等的这三年中,金凛竟是身陷在那座可怕的人间炼狱里。想起他劫掳她的那一晚,手腕之间的伤,那半腐的血肉、溃烂的痕迹,她的心就像是被揪住般疼痛。
他强大的力道,让她更痛。
在窟牢里,关靖什么都告诉我了,一切那些回忆,让黑眸更黝暗。
关靖没对他用刑,是因为他是鹰王,一个在北国举足轻重的人,也是一个有价值的人质。
但是,关靖对他做的事情,却比酷刑更可怕千百倍。
他沾沾自喜的告诉我,关於那位令他骄傲的妹妹,是多么忍辱负重,多么勇敢坚强的面对我这野蛮的北国暴徒,还帮助他诱捕我、欺骗来救我的族人。
他愤恨的掐著她,低语著,罔顾她的颤抖,仔细的告诉她。
他们每一个,都被砍去了手脚,丢进窟牢之中,我被拖回去时,有些人还活著,你知道吗他们还活著身上爬满了蛆,在那堆烂泥中,痛苦的呻吟哀嚎,直至死去。而我,却被铁链铐在墙上,只能看著。
别别再说了
她泪流满面的哭著求他,他却恨声坚持说下去。
你那亲爱的哥哥,不对我用刑,却坚持要让我活著看我的族人在我面前流尽了血、腐烂、死去,然後化为白骨。到後来,他懒了,只砍了头扔下来。你知道,这三年以来,有多少人的头,被扔进我的牢房吗金凛嘶声低问,将她箝得更紧。
北国的人,知道他仍活著,前仆後继的潜来,却一个又一个被杀。
他所熟悉的朋友、部属、生死之交,一个又一个被砍下头颅,丢人牢房。而被铐在墙上的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发出怒吼,却无能为力。
这样的折磨,逼迫得他几近疯狂。
只是,他没有疯。
为了复仇,他不能疯。
巨大的恨意,让他在腐臭的、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咬牙苦撑了过来。直到三年之後,挚友与部属苦心筹划,好不容易,才将他从窟牢中救出。
重获自由的那一夜,他就去了凤城,从关家的宅邸里,劫掳了幽兰。这一切,全是为了复仇,那三年的折磨,他要在这恶毒的女人身上,全数讨回来
注视他的那双眸子,一如三年前,那么纯洁无瑕,无辜得让人怜惜。
仿佛,她什么都不知道。
彷佛,她正为了他的遭遇而难过不已。
仿佛,她没有欺骗他、背叛他,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误解
该死
金凛低咒著。
她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掌间,温柔得几乎要灼伤他。
心中一闪而逝的软化,让金凛猛地回过神来。他咒骂著自己的愚昧,难以置信,这个女人的故技重施,对他居然仍有影响力。
他猛地松开她的颈,恨声道你可以继续谎称你不知情,但休想我会蠢到再次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