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辉月高兴得忘形,连元徵雍主的架子都收起来了,笑着叫着的和小孩子没两样。明帝也纵着他,直接把他抱高,让他坐在他的肩头上。滕辉月倏然腾空,低呼一声,见是明帝抱起他,又安心下来,不过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虽然他的身高才到明帝肩头,但快满十五岁,是个大人了。刚一低头,正好与明帝宠溺温柔的目光对上,滕辉月心里升起暖意,不再顾忌,转头欣赏起高台上的杂耍,和身边密密麻麻的百姓一样,被那惊险精彩的表演引得又惊又笑,用力鼓掌。
看过杂耍后,滕辉月拉着明帝去猜灯谜。两人都是聪明人,学识不凡,对着灯谜一个猜一个准。主持的人惊叹连连地奉上作为彩头的锦缎金银,被懒得拿走的两人摆摆手拒绝了。
听说有人在洛河那边放河灯,滕辉月蠢蠢欲动,水润的桃花眼直直地看向明帝。
明帝顿了顿,道“必须寸步不离跟着我。”
“是,舅舅”滕辉月笑着握紧明帝的手,蹭他的手臂。
明帝揽住他的肩头,把他密密护在怀里。
正顾着尽情玩弄的滕辉月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身后几步之外,扮成各式商贩百姓悄悄跟着的人。他们是明帝辖下的暗卫。为了保护明帝与元徵雍主的安危,他们早已做好安排。
玩乐归玩乐,明帝绝不会轻忽滕辉月的安危。
洛河边上,身姿曼妙的女子文子三群五队聚在一起,点燃莲花形状的河灯放入河中,一盏一盏的连成一线轻轻飘荡着,明亮好看。
这是一个传统。在元宵节当日,点燃一盏河灯,向它祈愿,然后放入河中。只在元宵节睁开眼睛的河神便能看到人们许下的愿望,并为他们实现。
从前滕辉月不信鬼神,但再活一世后,他有了敬畏之心。
也不管灵不灵,滕辉月要了一盏莲花河灯,在明帝的帮忙下点燃,双手合十,特别认真虔诚默念道“愿舅舅身体强健,永享安荣。”
末了,小心翼翼地亲手把河灯放到河中,托着腮怔怔地看着河灯飘远。
“许了什么愿”明帝把蹲着发呆的人抱入怀里。
滕辉月吸了吸明帝身上好闻的气息,笑道“是个一定会实现的愿。”
“哦”明帝隔着面具,在他的额上亲了亲。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令旁边的女子文子发出轻呼声,明明不好意思看,又忍不住偷偷看,红着脸窃窃私语。
滕辉月戴着面具,但明帝依然有一种想把他彻底藏起来,不让人看到的冲动。
明帝牵着滕辉月往别处去。
洛河的对岸,一个人不经意看到他们的身影,“咦”了一声。
62
滕辉月放完河灯,心满意足地任明帝牵着手离开。
因为对今晚的出行太过期待,滕辉月晚膳用得不多。新鲜兴奋过后,他开始有点饿了。明帝见状,毫不迟疑带着他登上洛河边上的一座酒楼。
这座叫德馨楼的酒楼布置得十分高雅,一桌一椅甚为考究,无论是掌柜小二还是客人,都一派文质彬彬,即使在元宵节这样的节日里,亦无一喧哗起哄,只低声交谈,轻轻碰杯。
明帝一来,便有一个笑盈盈的清秀小二带着他们上二楼的雅座。雅座临河,俯视即可把洛河的夜景收入眼底。
雅座被几道屏风密密围住,外边的人不能看到里面。明帝和滕辉月都摘下了面具,露出真容。
滕辉月趴在护栏上看着河上随波飘荡的河灯,脸上的笑一直收不住。
明帝给他点了一些喜欢的吃食,摆摆手示意小二退下。
清秀的小二把腰深深弯下,若不是人多口杂,他早想跪拜了。德馨楼是明帝在建康的私产之一,也是暗卫营的一个据点。早前有人带着信物前来,叫他们做好迎接的准备,但不可张声。德馨楼的几个主事就有了预感会有大来头的大人到来。这小二被派来招待,然后很不幸地认出了明帝,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还好他训练有素,没有露了形迹,只是退下后把酒楼的戒备级别升了一层。
洛河对岸那一排排华靡精致的建筑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那里是建康最有名的销金窟,各大青楼赌场的所在。
洛河河面宽阔,两岸绿树成荫,借着元宵佳节,几大青楼各自推出楼船画舫,停靠在洛河边上。他们在船上搭起高台,让最出色的花魁歌舞侍姬在高台上献艺。悠扬的乐声从对岸传来,看不真切的楼船画舫仿佛蒙上一层薄纱,如琼楼玉宇。
上一世时滕辉月曾因为偷溜到最有名的青楼瞧瞧而闹得人仰马翻,自然知道对岸的那些楼船画舫是做什么的。不过这一世他没有这样的经历,明帝并不知道他知道。
挂着无辜天真的笑容挨到明帝身边,指着对岸的热闹之处,滕辉月道“舅舅,我们待会儿去那边看看。”
明帝把他抱到膝上,拿起一块点心喂到他嘴边。滕辉月还在等着他回答,连忙张口含住,吃得双颊鼓了起来,桃花眼还紧紧看着明帝,观察着他的反应,模样儿可爱极了。
“阿樾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明帝眼里闪过笑意,慢悠悠道,“谁告诉你的”后一句,语调微微上扬。
滕辉月几乎呛到,努力摆出一副老实娇憨的表情,给明帝一个茫然的眼神。
明帝在他弹指可破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引得滕辉月瞪大眼,抚着脸颊愣愣地看着他。
“总是调皮,该罚。”明帝如此解释他咬人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