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吴越交了个女朋友,他对她那叫千依百顺,听他打电话鸡皮疙瘩能掉一地,我笑他贱兮兮的,他还挺美,说能把自家小情人儿哄开心了也是乐趣。确实,看着暮雨舒展的眉目,我心里也畅快许多。
抻袖子,翻衣领,每个动作暮雨都做得很专注。我迷惑,这大半夜的我又不出门儿,穿这么整齐给谁看啊而且,你也别光顾我啊,你的衬衣也散着半边呢,那片胸口在我眼前晃过来,晃过去,晃过去,晃过来本人意识到不太对的时候,已经搂着他的腰开始下嘴啃了。暮雨扯开我,目光沉沉地说,“别闹”我死皮赖脸地靠过去,抱着他不撒手,在他锁骨边磨磨蹭蹭,保证说,“不闹不闹,认真的。”他不客气地扳起我的下巴照着嘴唇咬下去,挺大劲儿的,疼得我嘶嘶吸气,然后感觉双脚离地被他抱起来。
躺在床上时,我就预感到今儿没那么简单混过去,当然,自觉也确实得有点理亏,于是乖乖地由着他折腾。坐在他身上的姿势过于深入,我受不住地想逃,却被他钳制得死死的,身体在猛烈而强力的冲击下无依无凭,只能抓紧他的肩膀。骂也没用,求也没用,因为呼吸语言都难以成形,最后还是汗水流进眼睛里疼出的一行眼泪比什么都管用。暮雨马上就心软了,动作缓下来,变得小心又轻柔,却是更清晰的亲昵触感。他帮我擦去眼泪和额角的汗,叫着我的名字,问我是不是弄疼了,低低软软的声音说对不起其实没什么,就是太喜欢他这疼惜人的样子,即便我有啥过分的,他终究还是不舍得、还是狠不下心来给我点儿苦头。
半夜翻身时腰间的酸软让我醒过来,暮雨在背后搂着我睡,呼吸很浅地绕在耳朵边儿。我迷迷糊糊地想起件事原本的打算是要问他有什么瞒着我的,结果最后好像什么都没问出来嘛,还莫名其妙地答应这家伙以后都不问了。我发现自己还真好糊弄,智商存在问题啊有木有。越想越觉得气,我抬手开了床头灯,翻过身去面对暮雨,想把他叫醒了好好说说。因为动作太大,暮雨真地给吵醒了,他迷糊着半睁开眼睛。我看着他眨眨眼,还没说话就见那人诡异地一笑,啪嗒一口亲在我眼睛上,而后嘟囔了一句真好看怎么怎么,又把头靠在我肩上睡过去了。
呆滞半晌,哭笑不得。
我哀叹,这家伙啊,越来越让我没办法。算了,管他真的假的,装的演的,谁让我爱他了呢。
第二天来,他仍然不在身边。客厅里是刻意压低了的讲电话的声音,他应该是挺忙的,电话、短信总是不停。我是不是该让人家回去上班儿去呢念头一动心里就觉得挺不舒服的,我离开他那么久,才见面,怎么能又分开受不了。
我随便套上衣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走到暮雨身边。暮雨边说着电话边给我整着衬衣领,似乎是在问第一期的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我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儿,暮雨戳戳我脸上的酒窝,继续流畅地说着西区、东区、六队、七队、张王李赵等等,我虽然不懂,心里还挺欣慰的,这家伙果然是出息了。他扶着我的脖子把我推进卫生间,等我洗漱完出来,他已经把早餐摆在桌子上。
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了句,“你挺忙的哈”
暮雨点头,“恩”了一声。
“那什么,你要是忙你就就”
“要是非回去不可,他们会通知我的。”暮雨说。
“哦那行。”多呆一天算一天,我安慰自己。
暮雨又问我,“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还是”
母亲过世我跟单位请了假,确切的几天也没有说定,倒是不会有人催我去上班,毕竟遇到这样的事,调节情绪也是需要时间的。母亲不在了,那个工作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当初在娘亲和暮雨之间做抉择艰难而疼痛,现在情况已经非常简单,工作还是暮雨,当然是后者。我咬着筷子头想,最后说“要不,我辞职吧,跟你去z市”说完就觉得自己想简单了,我们单位接受不了同性恋,暮雨他上班的地方也不见得就能接受吧要不当初林经理干嘛对这样的传言避之唯恐不及呢。
暮雨现在做到这样一个职位有多不容易啊,我可别再给他添麻烦。所以,现在看来,去哪里都一样,一样不能太招摇。我忽然生出一种天地虽大,却无容身之所的感觉,那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看着眼前的暮雨,他平平安安的,触手可及,我也没什么大问题,活蹦乱跳,我们白天坐在一起吃饭,说话,晚上躺在一起睡觉或者干点别的,这样就够好了。即便不能公之于众,即便要小心隐藏,也没关系不是吗至少我们在一起。
既然暮雨在z市,那我便去z市随便找个活儿干干,反正饿不死。而且,以暮雨现在的工作,收入不成问题,万一以后有什么用大钱的地方,他也拿得出。既然没法光明正大,我就不声不响地跟他在一起,经过了这么久的分别,我真心觉得,长相守最重要。
“恩,我会很低调的,不会让别人再抓住什么把柄,不会像原来那么傻x了。”我不知道这是妥协还是成长,我只知道我的未来里要有韩暮雨这个人,为此我愿意做出各种让步。
暮雨看着我半响,摇摇头说,“安然,去z市不急,先等我那边情况定下来再说,不需要很久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给你日后好一点儿的自由一点儿的生活,不是让你跟我受委屈的。”
“哦”听着他那些不清不楚却颇具用心的话,我的小心肝儿忍不住地感动了一下儿,我能猜到一些端倪,他大概在实践他所谓的“用自己的方式爱我”。
可是,什么叫有些事不是我想的那样啊我根本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上想。纠结了半天,我还是问了,暮雨淡淡地看我一眼,继续洗碗。我实在没脾气了,开了电视靠在沙发上挺尸。没一会儿,凉兮兮地爪子塞进我脖子里,“安然,我要去趟超市,冰箱里的东西快吃光了。”
不想理他,随便地挥挥手。
结果听到车钥匙哗哗的响动时,我蹭得跳起来,“等等,等等,我陪你去。”不是我夸张,让他开车我提心吊胆的。一路上,暮雨舒服地闭着眼睛,让我想起某个晚上他也曾经这样坐在我的副驾驶,说“就是想这样闭上眼,不用想怎么走,不用担心会迷路,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一晃好多年了呢,他还在身边,这样想着,心情就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