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王行长又领着一个老女人过来,“安然,帮徐姐存笔钱”
所谓的帮就是说,那个女人只要签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概都是我的活儿。
销了三张存单,凑了一百万,存个定期三年的。我边操作边听那女人说,过几天工行有二百万的理财到期,到时候也转过来,王行长笑得一脸包子褶。
存单打出来,盖好章递过去,人客户还没说什么呢,王行长先不乐意了,“安然,你看你打印机是不是该换色带了,怎么打出来得字颜色这么浅啊,不行,给重新换张”
颜色浅你瞎啊,黑白色盲啊这还颜色浅纯粹找事儿。
我心里骂了一堆,却只能乖乖地换色带,换好之后重新给他更换存单,原来那张就让我压在取款凭条下面了。
最后,我费了半天劲,王行长还给了个做事不负责任,敷衍客户的评价,我无奈地翻翻白眼,鸡蛋里挑骨头
把瘟神送走没多久,曹姐就从贵宾室回到了我们前台,她站我身后,李行长把刚才跟在楚林成后的年轻人请到我这窗口,一张支票递进来,“安然,帮忙把支票填全了。”
一千万的转账支票付款单位乐世集团北京物流有限责任公司;收款单位乐世集团xx物流有限责任公司,是最近才在我们行新开户的一个公司。
“麻烦了”年轻人开口,伴着一个阳光般明亮的笑。
“不麻烦,应该的”人家客客气气地,咱也不能失了体统。
曹姐在我身边儿小声地给介绍,“这是乐世集团的法定代表人,叫沈长乐。年纪轻轻的,这么位高权重我看楚老板对他那样子还以为是他家儿子呢,搞了半天不是,他家儿子叫楚见,是乐世的总裁。这公司挺奇怪的,总裁和法定代表人还不是一个”
曹姐说话的间隙,一阵手机铃声响起,窗口外的青年掏出了电话。
“恩,我在市呢叔叔说公司有些材料得法人签字,我就过来了是,我自己开车知道,不用担心,我技术挺好的了啊你中午就回来啊几点一点啊行,行,知道了,我尽量赶回去放心,我开不快的”
“喂,李晓,楚见说他中午一点的飞机到首都机场,hu7271次,你安排下车去接他谈判提前结束了他做事老是这么速战速决等等,记得带上件厚衣服,今儿冷,他刚从海南回来别冻着了记着啊”
打完电话,明显地,沈长乐有点坐不住了,他很客气地问我,要多长时间才能办完,我说很快,他点点头,却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不停地看表。
曹姐看他心急的样子,问道,“你有急事啊”
他说“是啊,我忙完了还得回家做饭呢”
做饭不光曹姐,连我都惊讶了,看他年纪比我还要小点儿吧,会做饭,太难得了。
“你家都是你做饭啊”我忍不住问道。
“啊,我做他不会做饭”
她,显然,她就是他对象。
“你家在北京吧,要回去还真是挺赶的,不行你就让她自己出去吃吧”曹姐建议。
“他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挑剔得很,都是我惯的。”话这样说,可他脸上一点儿不悦的表情都没有,语气更是万般宠爱。说起他们家的那位,沈长乐显得很开心。
“你俩感情很好啊”我说。基本上这句很废话,因为太显然了,那种发自心底的幸福和满足是装不出来的,只是看着他的笑容便会让人生出各种羡慕。
“恩,喜欢上了,就一点儿办法都木有啊”他摇着头感叹,这个跟他年纪不相符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儿痞却十分可爱。
敲键盘的手指一顿。
是的我明白,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木有
、四十
都是有钱人,但是区别很大很大。
我以前跟韩暮雨讨论过这个问题。他打了个很怪异的比方,他说就像桑塔纳2000跟辉腾,都是大众的车,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眼高于顶的那些人永远赶不上低调谦和的,有些东西,钱,培养不出来。
楚老板跟李行长说完话,走到沈长乐身边,“乐乐,你李叔叔说中午请客,你就吃完饭再回北京吧”
沈长乐马上摇头,“叔叔,我就不去了吧楚见中午就到北京了”
楚老板说“他回来你就更不用急了,公司有他盯着呢”
沈长乐脸上呈现一种欲言又止的纠结,“那个他出差都挺累的了一般都直接回家”
他想回北京,这要求都写在脸上了,楚老板怎么会看不出来,最后楚林成拍拍沈长乐的脑袋,“算了算了,回去吧,不明白你们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
沈长乐如蒙大赦,拿着我给他的回单跟李行长简单道别就急急忙忙往外走,在门口又被楚林成拦住了,他回头叫身边的一个人,“你去送乐乐回北京他这心急火燎的,我不敢让他开车”楚林成拿出专制家长的姿态,沈长乐最后只能乖乖听话。
那是长辈对子女的关心,不由分说,却入骨的温暖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