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刘小卷长叹一声,“以后再也听不到徐絮得瑟地说哎呀,早上到的日元,下午换汇就少了两千块人民币。”
“是啊,她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常晓春想想要是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指不定她的尸体现在在哪儿横着呢。
刘小卷又没正经地唱起歌来“很爱很爱你,所以愿意,愿意让你,向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结果啊哎一声,掉海里了。”
常晓春怪她说“怎么什么事都拿来开玩笑啊。”
刘小卷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裹紧护士服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徐絮真不该把她老公送出国,还不如在国内小两口平平安安幸福几年,没学位怎样,挣钱少又怎样,总比现在死了好啊。”
徐絮的哭声在她的心头萦绕不去,她心里忽然有很多话想说,她说“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越爱对方,越是要让对方往更幸福的地方飞去,其实到底对那个人来说,什么是更幸福的呢。也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她掐了烟,继续说“最近我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被转了很多次爱得少一点儿,爱得久一点儿。爱得太深,往往会给彼此带来伤害,可怕的是,当事人往往都意识不到。如果徐絮不那么爱她老公,让他留在国内陪自己过平淡的日子,他们现在说不定很幸福。如果他不那么爱我,说不定早就已经娶了我,从今往前的几千个日日夜夜我们都会在一起渡过。”
刘小卷听得一愣一愣的,叼着烟傻傻地看她。
她拔掉刘小卷的烟在脚下狠狠踩扁说“刘小卷,以后别抽烟了,把自己的命留长一点儿,留给自己心爱的人,跟他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一辈子。”
外套没穿,钱包没拿,什么都不管,常晓春站起来就跑,很多人在身后叫她,她都听不到。
她想现在即便枪林弹雨、炮火轰鸣,她也要不顾一切地穿过弥漫的硝烟去找他,去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因为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都说命运无常,人生何其短暂,多的是每天发生的意外,少的是能够相守的时间。
也许今天会死,明天会死,可是都没关系,至少努力过,至少未愧对自己,就算这努力最终成为一场烟花在你眼前化为灰烬,我依然不后悔,因为至少还有你,我深爱着的你,见证过我的生命。
时光,这些,我一定要告诉你。
常晓春跑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身上唯一有的只有护士牌和手机。
她站在路边给他打电话,一般她很识趣响三声就会挂了,这一次她让它一直响着,每十二声的时候,电话接起来。
她不管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她只要对他说一句话。
电话铃响起时,时光正在做催眠治疗。催眠中,他真切地感觉自己正坐在那个黑暗的车厢里陪着死去的父亲,忽然火车停了,常晓春穿着大红棉袄跳了上来。然后,他被打断了。
在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他对医生说“抱歉,日本刚地震,我们公司的研发项目受到影响,我必须随时等待消息。”
医生点点头。
电话持续响着,他抗拒不过,接起来。
常晓春说“时光,我在春晖十字路路口,我要见你,现在、立刻、马上。”说完她斩钉截铁地挂了电话。
她从未这么坚定过,他怕她出了什么事,不可抑制地担忧起来。
我们下周再继续。
他对医生说了这句话,拿了外套,匆匆出门。
春晖十字路路口,时光一眼便看到白色的身影完完整整地站在树下,路人经过时都对一身护士服的常晓春投去关注好奇的目光,但她的眼睛只盯着一个方向,通向他家的那条路的方向。
这时他才发现他紧张到手心出汗。
停了车,他赶到她身边,生气地问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说“我要和你在一起。”
是的,她要和他在一起,就像明天是世界末日那样。
他说“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她说“不行也要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看她态度坚决,好言相劝“常晓春,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
“我知道。”她打断他说,“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无法解释,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意外发生。四川地震,日七地震,坐电梯电梯会掉,走在路上说不定就会被花盆砸死。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今天或者明天,谁知道呢”
“但是我问你,时光,如果我明天死了,你会后悔这些年来从没有好好儿陪在我身边吗没有跟我一起去k歌,去旅行,没有跟我共度每一个周末,每一个节日,没有一起做过很多很多大家都会做的平凡普通又琐碎的事。你会后悔吗”
“你不会死”
“谁知道呢谁保证过上帝吗”
说到上帝,她一把扯下胸前的十字架,扔出去很远。
“你做什么”
他冲出路边要把十字架捡起来,她拼命阻拦住他说“我不要它除了你,我什么都不要”
绿灯亮起,一辆车擦着他的手疾驰而过,接二连三的车辆碾过十字架,车流散尽,十字架不见了踪影。
他因为生气紧紧攥着拳头,望着她的眼神不知道是想把她吃掉还是想把她勒死。她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前抱住他绷得紧紧的身躯。
“我们在一起吧。”好说,“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意外,很多不确定。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为什么要放弃确定的而去在乎不确定的事呢”
他死死地盯着她脚边灰色的地面,直到眼睛酸痛溢出眼泪。他闭上又眼,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说“你说得对,每个字都对,可是可是”
“时光”
时光的重量向常晓春压下来,她差点儿扶不稳他。
时光捂着胸口,他的心在疼,虽然每次见到她都会微微地疼,但这一次最为强烈。他尽力撑住身体不倒下,衬衫因为沾上渗出来的汗水紧贴着他的后背。
“你怎么了”常晓春焦急地问。
他摇摇手说“没事,你扶我到车上。”
她把他的手臂手揽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走到车边坐进